陆修能却是点了点头。

难以言说江坏的表情，更难以言说江坏的心情，尴尬一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不是，这也太扯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呢？师父，这种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啊！这毕竟涉及到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是吧。”

陆修能依旧看着江坏，淡定得让人肝儿颤“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像，倒是不像。”江坏道“可是……您，您说得是真的啊？”

陆修能没有答言。

愣了片刻，江坏方才又道“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出！还有，您，您跟我说这些，是……是个什么意思？不是……您可别说，您是天门的人，是王上，不，我爹的一个部下，当年，拼死救下了我，然后，一直在这儿隐姓埋名，等着我长大，再让我去给我爹，给天门报仇，不会吧？”

陆修能依旧没有说话，缓缓起身，看向了远处的群山，还有天空……

这般，江坏亦是连忙起身，跟到了陆修能身旁“真是啊？师父，那个，不是，叔父，或者……反正，我的意思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眼睛得往前看，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毕竟，它已经毁了一代，不能毁了一代又一代……”

陆修能转头瞥了江坏一眼。

江坏甚至还挤出了点儿笑容，继续道“那个，我是说啊，您也知道的，天门当年，它的确是为祸武林，我爹他们也的确是干了很多坏事儿，错事儿，说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可能不合适……但是，这也的确是个因果循环的事情，也不能说，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所以，就不辩是非了是吧。”

陆修能还是没有说话，看着江坏。

这般，江坏终于是“怂”了，几番欲言又止“师父，那个……就算是，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门之恨，仇深似海’，我现在去报仇，但，我也要能打得过啊！剑惊风，一人灭了一个门派！而且，您知道，他的外号叫什么吗？‘半入仙道’，我一个练武的，人家，人家是修仙的！我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我去不叫报仇，叫纯粹找死……”

陆修能又转头，看向了远方。

再说江坏呢，深吸了一口气“师父……”也不知道江坏又要说啥，不过话到嘴边，却是一愣“那个，您该不会说，当年天门和我爹的事情，另有隐情吧！他们是被冤枉的，或者被人陷害的……要是这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觉得呢？”陆修能道。

江坏尴尬一笑“应该，应该不可能啊……”

片刻沉默，陆修能继续道“首先，我不是你的什么叔父，更不是天门中人，不是你爹的一个手下，当年，我只是个路过的，碰巧遇到了这事儿，也看到了你……”

“啊？”江坏又是一愣，有些恍惚……

“其次！”陆修能又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去报仇的！”

“不是报仇啊！”江坏长舒了一口气“您早说啊，吓死我了，你……不对，不是报仇，那……那你跟我说这些是……纯粹告诉我，事情真相？”

“也不是！”

“这……”

“我是想让你逃命！”陆修能道。

“逃命？什么意思？”

此时陆修能，又再次转向了放生池，边走边说道“当年天门为祸武林，十恶不赦！你爹江上更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剑惊风本来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啊？”江坏寸步不离地跟在陆修能身后“斩草除根？孩子都不放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又坐了下来，看着江坏。

“不是……那个……我……”结结巴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所以……他最终才让我将你带走了！”陆修能又道“但是，他只给了你二十岁的寿命！两年后，也就是你行弱冠之礼时，他会再来找你……”

“找我？”完全傻眼。

“对！”陆修能依旧点了点头。

“找我干啥啊？”

“和你比武，如果你能赢了他，无事，如果，你赢不了他，他就会杀了你！”

“我……这……我……”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老大“不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他杀了我爹，灭了我满门，现在，我不去找他，我放过他了，他还要来找我？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都说祸不及妻儿，他这有没有点儿当大侠的自觉性？枉我还崇拜了他这么多年！”

陆修能没有说话，再次看向了放生池。

沉默许久……江坏又坐到了陆修能身旁，道“那个，师父，您没骗我吧，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那么邪乎呢？您是不是看我不服管教，所以，才故意编故事来吓我……”

“你觉得呢？”

“我……”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