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心披上阳光
因腰疾困扰多日,经过针灸、电疗一星期后,再也忍受不了那剧烈的疼痛,转战盲人按摩店推拿,养养针疤。
按摩师小恩是位清秀、开朗的小伙子,与我年纪差不多。与他相识于一次残代会上,听说他能歌会舞,只可惜一场眼疾夺去了他的光明。
那次会议认识后,我们相互留了电话。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发来一个信息,或几声问候。而我从来没有给他回过,或主动打过一个电话。明知道,他就在马关文化路开了一个恩氏按摩店,并且经常从按摩店门口经过,却从未光顾过。不知为什么,心底总想远离那样一群人,我不想看见他们的疼痛,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我自己,我害怕。
或许缘于我的冷漠,后来,他不再给我信息,亦不再联系。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导致左下肢麻木后,再次想到了他。
那是一个阳光的午后,我走进了那间再熟悉不过的盲人按摩院,里面很冷清,没有一个客人。三个按摩师,东一个西一个的玩着手机,听着新闻或小说,“见”我进来,忙起身打着招呼。我直呼他的名字,他一听是我,立即站了起来,将我迎了进去。我说,想他了。然后心虚地等他数落。他只淡淡说:“怎么,病了?”我嘴硬,说:“没病不能来看你?”他边带我进按摩室,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
他还是多年前那样阳光、帅气、爽朗、幽默、爱笑。他还是多年前那个热心的盲人青年,只是我的心了蒙了尘。我躺在按摩床上,然后他就开始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
我们聊着过去几年的生活,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说话随意而自然。我们聊工作、生活和孩子。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客人来按摩,在我边上的按摩床上躺下,他一听声音,就问客人:“你是不是小坝子边防站的?”我心里一惊:他看不见,可心里的眼睛却那么明亮!别人是用眼睛记人,而他仅靠一句话就能唤出客人的信息,谁说他看不见?
给那个边防战士按摩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盲人小伙子小陆,一个爱说爱笑的小伙子。我们四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当那个盲人小伙子问边防战士是否结婚了时,得知边防战士二十五岁还未结婚,小伙子语出惊人:“要是我头上的灯亮着,说不定小娃都有几个了。”无法想象,当时我听到“灯亮”二字时的惊讶——我从没想过用“灯亮”两个字来形容眼睛是否看得见,更没想过有一天当我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嘴里听到“灯亮”两字时对我的震颤。我无言以对,缓了几分钟,才说,你眼睛不亮可心里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