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了，每天都给我配齐了营养。妈妈是个农村妇女，一天学都没上过，她能帮我们的就只有这些了。高考那几天，我不让妈妈过问弟弟的学习，也不过问他考试的情况，怕给弟弟增加压力。直到高考过后，也没有追根问底地盘问他考试的情况，只是略略带过一句，估多少分。弟弟只敢估三百多分，顿时我的心沉到了海底——三百多分能做个啥呀！连大专都怕取不上更甭说别的了。我失望至极，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我怕弟弟难受。

高考过后，放弟弟假，让他出去找朋友好好玩几天再回来。弟弟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去了。弟弟走了，家里空荡荡，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去年表弟高考的时候，我早早就想好要给他报什么专业，报什么地方的学校了，可是到了弟弟这里，我丝毫没有兴趣去网上查查看今年的专业设置情况等，我只祈求成绩出来的时候不是三百多分。

临近能查分那几天，我就一天一次地打电话问，一天一次地查，每次都被告知：“对不起，现在分数还没有下来。”在等成绩的日子，弟弟难熬，我也难熬。每每看到电视里面公布其他省市的分数线的时候，我的失望就多了一层。每每听到又有谁考高分，又有谁满分之类的话题我就避而远之。毕竟三百分与之相差实在太多了。我心里一直有股气，想要找谁发泄，不敢也不能。终于知道分数了，报分员说恭喜你，你考了四百三十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弟弟其实是很听话的，听话到连骂都舍不得骂。弟弟自从与我共同生活以来，无论学业怎么忙，每天下午的晚饭都是他做，每天上午若是我回家晚，早饭也是他准备的。每当我出差回不了家，他总是把饭菜全做好等我回家。每次回家看到热乎乎的饭菜，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弟弟从不上网吧玩游戏，也不到电子游戏室玩。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家里看看碟啊什么的。他从来不与谁争吵，也不跟人打架。他用钱也很节省，给他一百元钱，可以用一个月，除了早点钱以外还可以买几天的菜。每当我身体有哪不舒服的时候，总是弟弟第一个安慰并照顾，俨然是个大人。每次我带朋友回来，弟弟不多说话，就自个儿上厨房做饭招待朋友。每个到过我家的朋友都喜欢不多话的弟弟。每每想到弟弟的好，我就不忍心说他或者说再给施加压力了。还记得我自考那段时间，才发现弟弟复习得很晚，以前是我带着弟弟学，上次自考居然是弟弟带着我学。两个人一起学，很有劲。我自考取得了好成绩，可弟弟却得到这样的成绩，我心不甘。

拿着成绩，我没责怪他，而是与他共同分析哪些科目考得好，哪些科目考得差，考得差的原因是什么，发挥失常的原因是什么。弟弟的数学本来可以多考五十分左右，居然只考了七十九分，问他，他才说是因为上午考语文的时候影响了情绪才导致这样的成绩。弟弟听说班上先前成绩不如他的都考了五百多分，他心里怪难过的。我心平气和劝他，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考虑：万一上录取线，该选择什么样的专业，选择什么样的学校。他心里先要有个谱，然后才好选择；万一不上录取线，就要做好再复读一年的准备。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比他还难过。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却到处查关于“贴线生”如何选择志愿方面的东西看，到处查关于适合于低成绩的学生报的冷门专业、冷门学校的信息。还在网上进行填志愿模拟，帮他留意关于高考的一切信息。我不希望他复读，他也不想再复读。

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人很虚伪，明明是很在乎那个结果，却偏偏假装不表现出来。说是自欺欺人，又觉得不太恰当。总之，家有高考生，心里总是悬着的，大抵要到有个结果，把学生送到高校的大门，心里悬着的石头才会落下来吧。就像去年帮表弟报志愿，直到带表弟到单位签了合同、送上北京的火车，心里才踏实下来。

2006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