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除杨业以外,别处地方都打得并不好。皇帝却念念不忘恢复幽燕,廷臣亦多迎合皇帝的意思,唯独宰相张齐贤认为不可,上了一道奏疏:
方今海内一家,朝野无事。关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燕未下,辇运为劳?臣愚以为此不足虑也。
自河东初下,臣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粟典吏,皆云自山后转般以授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力不足也。
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砦,入寇则田牧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及国家守要害,增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
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则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敌国,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砦,抚驭得人,但使峻垒深沟,蓄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用赵也。所谓择卒不如择将,任力不如任人。
张齐贤认为能审慎“择将”,善加“任人”,边界就可安宁。“边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此为安边佑民的上策。行此上策,可以招致远方的向往仰慕,他说,“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陛下以德怀远,以惠利民,内治既成,远人之归,可立而待也。”
这番话看起来很有道理,皇帝接纳了。但也有人说:伐辽固然不宜,但幽燕必当恢复。因为第一,燕云十六州本是中国的疆土,岂可让黄帝子孙陷于夷狄?第二,燕蓟不收复,则河北受到严重的威胁,河南自然亦不能高枕而卧。但以辽国方强,恢复幽燕的时机未到而已。
这一层道理,皇帝自然也很了解,所以积极展开联络各国的工作。首先是想与契丹以东的渤海国结盟。渤海国这一族称为靺鞨,就是女真族。国土甚广,辽河以东,直到鸭绿江与高丽接壤地都是。如果它能出兵夹击,契丹腹背受敌,必亡无疑。宋朝皇帝向渤海国提出的条件是,一旦契丹被灭,中国只要收回失地,关外契丹的土地,都归渤海。可是渤海不敢许诺。以后又遣使到高丽,要求发兵,高丽亦不肯应命。
这是太平兴国六年秋天的事。过了一年,辽国内部发生了一件大事:耶律贤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