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再为一静,只一两息过去,人人都笑出声来。张老丈老眼发光:“我老张家何德何能?竟得娶回家这般聪慧一个新妇?”丁大郎死死看着新妇,笑得眼睛都作了一条缝。
“这如何使得?”宇文英还作犹豫,裴果却早是急不可耐,老实不客气就往里间钻:“走走走,我背你进去,这就换了嫁衣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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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娘在旁帮忙,三个女郎动作可快。不多久阁门再开时,新妇已作了寻常打扮,待会儿只需混入迎亲队伍里头,兵士们对照画像,如何晓得她是哪个?
那凤冠霞帔后头,如今端坐着的,好一位娇滴滴的新嫁娘,那。。。是我的英妹?
裴果突然就痴了,内心深处万般不舍,真正是半步也不欲移动,可此时此刻,又何容耽搁?当下他强摄心神,沉声道:“英妹,你且放心随了迎亲队伍去。我。。。这便走了,待脱了身,回头在宗小娘家碰头。”
“不要走!”凤冠乱颤,宇文英急道:“何不稍作易容,躲在迎亲队伍里头?”
“可不敢。”裴果淡淡一笑:“万一还是叫认了出来,岂不平白害了这一屋子的人?那样的话,我实在担待不起。”
“可。。。可你身上有伤,这新安城里又没别的熟识,如何。。。如何躲得过他等大肆搜寻?”宇文英的眼里,显见脉脉哀愁。
“英妹只管放一百个心!”裴果慨然而笑:“我一个人出去时,若要脱身,易如反掌。何况我还要赶去客栈,取回斛斯椿的密件,否则就是前功尽弃,那可万万不成。”
宇文英长长叹息,闭了双目,不再言语。
这时边上丁家女郎忽然叫了一声:“哎哟!姊姊这里还要补上些妆饰,要不然可不成。”她嘴里说的,正是宇文英左边额脸上那一道浅浅长痕---平日里也就罢了,待到出嫁之日,哪个新妇不施浓妆,反要把脸上疤痕留了给人看?
便有宗小娘取了妆粉黛粉过来。先施妆粉,三五下即把宇文英额头及脸颊上的伤痕遮个严严实实,待要再施黛粉时,宇文英豁然睁开了双眼,尖声叫道:“莫施黛粉!这眉毛便留着不画,我只等他回来,好好看他的丹青秒笔!”
裴果此刻堪堪走到了门外,陡闻此语,全身一震。不及反应,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嗔传来:“裴郎!你听好了!你若不来,我便终老在那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