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夫哈哈大笑,一指丁小子道:“吉时已到,你与宗小娘同去后头,把你家姊姊接出来罢。”转过头来,与张老丈互为道喜,两张老脸,一时皆生出花来。
既是新妇将要出阁,张老丈自是带同新官人出外迎候,裴果作陪。宇文英因着腿脚不便,还在内里暂歇。
不想才到门口,外头陡然就变了天---锣鼓全歇不说,街面上乱作了一团,处处见人仰马翻,这时爆竹声恰也尽了,耳际里便只剩得满街哭喊之声。
裴果何等眼力?瞥得两眼,早为色变---原来长街尽头正有两队甲士列阵而来,观其甲饰,赫然竟是京中禁军!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劲装刀客,不用猜,也知是斛斯椿的人到了!
却是裴果与宇文英逃走无踪,人海茫茫,斛斯椿自度仅凭两百刀客,恐人手不够,情急之下,乃跑了去见元天穆,骗说寻着了尉然及其女眷的行迹,请调禁军前往缉拿。
尉然也算是尔朱荣的一根眼中钉,元天穆欣然同意,大笔一挥,签了调令。斛斯椿便得派出五百禁军出京,分作二十五队,每队皆遣心腹刀客同往,持裴果与宇文英画像,四处追缉。这干人也算得力,一路追踪问询,居然探得裴果与宇文英到了新安县地界,当下全员齐集,大肆搜寻。
新安县城自然是重中之重,此刻城中集结了不下十五队禁军,并新安县兵、捕快一起,全城大索。此外四门关了三门,唯南门开着,驻有重兵把守,且守卒皆得了画像在手,若有人进出时,必得一一核对,才可放行。
丁大夫这时也到了门口,正好撞见本坊里正跑将过来,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当下一把拉住里正,问他生了何事。
里正见是德高望重的丁大夫当面,不好拒绝,乃唉声叹气地道:“说是要缉拿一男一女两个要犯。哎,也不知那二人犯了甚么要紧事,竟然惹动这许多兵马到新安城,还说要挨家挨户,全城都搜个遍。丁大夫你瞧瞧,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个兵痞,简直就是在作孽呵。”
里正说完,唱个喏,匆匆跑走了。沿街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关门闭窗,丁家也不例外。大门合上,一整个迎亲队伍涌将进来,本就不大的正厅早是给挤得满满当当。
挨家挨户,全城都搜个遍?裴果心下焦急,脸上愈加阴沉---平日里也就罢了,这般大一座城池,总能想办法逃走,可此时宇文英行动不便,自个又身带数伤,不堪一战,若教禁军搜到,如何能够脱身?
一抬头时,就见丁大夫与张老丈两个齐刷刷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裴果一惊:“我。。。”
“进去说!”两个老者虽非见惯世面的官宦人物,可人老成精,见裴果如此神色,又听那里正说起“一男一女两个要犯”,早是猜到了七八分。当下一左一右,不由分说,扯了裴果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