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钱磊被外头声响惊动,出来一瞅便看见晚歌一手提着只肥鸭,一手拿着菜刀,架势要杀鸭。
那鸭子嘎嘎嘎的扑腾着翅膀,晚歌险些抓不住。
钱磊赶忙过去,让她放着,这种事儿让他来。
不过晚歌已经手眼利索的给鸭子抹脖子,那血哗啦啦的流。
晚歌还在给鸭子放血,见他过来便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声响太大,把他给吵着了。
早知这样,就该去外头的。
钱磊接过了活儿,让晚歌到旁边儿歇着,剩下的交给他来弄。
说完钱磊撩起衣袖,去灶房烧了些热水,等鸭子脖子上的血放得差不多了,便将热水倒桶里开始拔鸭毛。
人叫她歇着,她也不能就真的歇着。
晚歌剥了些蒜出来,随后又拿了剪刀坐在旁边儿剪辣子,准备佐料。
重活累活她做不得,但像择菜,洗菜,切菜这些个轻巧活儿,却是可以的。
今天宋氿回来得比前两天儿早了不少,回来时她们一个在洗菜,一个在杀鱼。
宋氿就那么一手提着两坛子酒,一手提着只烧鹅走进来。
瞧见院儿里那阵仗,宋氿眉毛一挑的说以为家里没菜。他还特意买了只烧鹅回来,没想他们去买了鸭和鱼。
晚歌对宋氿说人钱兄弟要回去了,平日里家里都吃得清淡随意的,如今人都要走了可不得整桌好点儿的菜给人践行。
宋氿闻言,侧头问钱磊决定要回去了?
“嗯,叨扰那么久,是时候回去了。”钱磊笑笑,将处理干净的鱼放盆里。
宋氿点点头说他伤好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得了。
问完,宋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堂屋,帮着弄晚饭。赶在日落西山,将两个菜整了出来。
色泽诱人的红烧鱼,闻着香辣扑鼻的小煎鸭,还有一盘儿瞧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烧鹅,一一摆桌上看得人食欲大开。
钱磊搓着手馋的不行,那样子跟饿了好久没吃肉一样。
这也不能怪他,为了照顾他身体,平日虽也吃肉但多清淡。哪像现在吃香喝辣,光闻味儿就受不了。
这顿晚饭在那些个富饶人家来说,可能是稀疏平常的。但在这小乡村落里,算得是十分丰盛了。毕竟寻常人家若无大事,过节的,都是勒紧裤腰带,节俭过日子。
宋氿把今儿买的酒给提出来:“特意买的最好的花雕酒。”
酒塞子扯,那浓烈醇香的酒味儿飘逸出来,一瞬间将被菜香味儿吸引住的钱磊给勾了过来。
钱磊凑到边儿上使劲儿的吸了吸鼻子:“香。”菜好但酒更香,惹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猴急得直让宋氿赶紧的倒点儿给他尝尝味儿。
这次晚歌没有再拦着他们喝酒,只是让他们别只顾着喝酒,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还是得吃点儿菜才行。
这一顿饭是他们吃得最久的一次,从太阳落山开始一直吃到月上高头。桌上的菜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反反复复好几次。
一直到两酒坛子里那最后一点儿酒被喝干,才结束。
钱磊满足的瘫在椅子上说今晚是真的喝痛快了,也吃痛快了。
他是个嗜酒的人,没酒的日子太过难熬。今儿个总算是喝了个舒坦,过瘾。
“打算几时走?”宋氿坐在旁侧随口问着他。
“快了,等到夜半三更就走。”
那时候天正黑得厉害,赶路没人发觉,安全。
钱磊望着天儿上弯如镰刀的月亮感叹说其实待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宁静安详的。
就是有些不和也多是小打小闹,不及人性命的。可是一旦出了这小镇就是刀光剑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掉地上。
“既然如此不如就待着这儿得了,左右外头人不知你死活的。”宋氿懒懒散散的给人提议说道。
钱磊枕着手臂说还是算了吧,已经习惯了那种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生活,突然的让他过这种悠闲宁静的日子,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说白了,他还想再闯闯,奔上一奔。
宋氿也懂那种感觉,曾经他也冲劲十足,想闯出一番名头。只是后来发现,名声大也好小也罢,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没了命,再大的荣耀,再大的名声也是享受不得。
所以当初散伙时,他选择了离开,寻了个偏远村落过寻常人家的日子。
初初那会儿的确有些不自在,太过清闲了些,后来慢慢习惯,便也不觉有什么。
“等哪天不愿干了,就到这儿来。保你过个踏实,稳妥的日子。”
钱磊试想了一番那样的场景,脸上不禁也露出些期待与向往:“若真等到那么一天,我必定还来追随大哥。”
宋氿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