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将整间铺子给贬低得一无是处,直说她们花那么多银子,就只是买了个废院,毫无价值。
听到这儿晚歌脸上笑容渐渐淡去,面无表情抱着手看着人:“你终寻得良人,在这儿也该对你说声恭喜。我那时成亲,相公家境清寒,聘礼只十银,成亲当日更是只一牛板车的。不过相公待我也是不错的了,从正门儿进,还请了半村人来,热闹得不行。”
会想当初,还是挺怀念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晚歌又问江清月日子订在那天儿?在哪儿请?花轿从哪个门儿进?
晚歌嘴角上扬对人说:“你也知道,我嫁人时规矩简陋,连花轿都没坐过,想看看都不行。如今你成亲,哪有不去的理。到时候,可得让我们这些人见识见识,开开眼。”
原本听前头晚歌承认过得不如自己时,江清月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可越听到后头,这脸色变得就越差,尤其是最后问她在哪儿宴请,说要去见识,开眼界时,整个脸都黑下来了。
都说了大户人家规矩多,娶亲自然亦是如此。
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那叫妻。只下聘礼,走侧门,后门儿的那是都是妾。尤其是后者,比妾都还低上一等。
这娶妻那都是大宴,而妾……呵,除了那姑娘家里头有点儿背景的会小宴以外,晚歌可没瞧上有多少人家纳妾是请了的。好些都是随便儿顶轿子从侧门儿或后门儿抬进去就打发了。
而江家什么样,那是不必说的。
“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我那句话戳中你心事了?”晚歌揣着手就那么看着她。
江清月没吭声,摸着手上的金镯子,回想起了郑家人来下聘礼的情景。
当时是郑家的下人和媒婆一同来的。人下聘礼时便直言,大公子纳个小妾不想兴师动众,是以他们郑家是不会请宴,纳妾当天儿会有马车来接人,到时候直接从后门儿进就算完事儿了。
她们虽心有不愿,但面对郑家人,他们只能选择低头答应。还不能露出一点儿不甘不愿,甚至于还得露出十分荣幸的表情。
这就是高攀!
没有话语权,在别人面前,你始终低人一等,甚至更多。
江清月眼神暗了暗,随后甩了手扬起下巴冲晚歌道:“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甭管高宅内院有多难,我嫁进去便也是主子,人上一等。而你……只得守着这小铺过清贫日子。”
说罢,在店里转了转,看着摊上还剩下些的卤肉。十分大方掏了二两银子扔板上,让晚歌给她包起来,多的让她用找了。就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接济她一番。
晚歌摸了摸鼻子,心里嘁了一声。随后拿了油纸将剩下的卤肉给她包起来,也不带切的递给人。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去挑出嫁的首饰了,不跟你唠嗑。”
江清月伸手接过,临走时似想起什么,回转身对晚歌:“哦,对了,听闻你怀了身孕。日后孩子出来要是个小姑娘,可得好好教教。要想出人头地,可别嫁个穷困汉,一辈子劳碌命。”
望着人背影,晚歌倒是没生气,相反人还深叹息一气。这声叹可不是对她自己,而对江清月而叹,因为她几乎可以隐约看见江清月的未来。
后宅的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那里头的女人有哪个是简单的,那手段厉害得,直让人胆寒。
可以这么说,战场上是杀人见血。而这后宅斗起来,那是杀人不见血。
让一个人消失的法子多了去,有的人到死都不知自己是被人算计的,甚至可能还以为是自己病得太厉害或怎么的。
晚歌摇着头将店门给关上,卤肉都卖光了,左右也没什么人,不如关了去后头休息休息。
人一挨着床,那困意就跟涌动奔腾的江河席卷而来。一个哈欠打完,侧了个身人便睡着了。
宋氿回来时见铺子门关着,猜人估计是累了睡了。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人睡得正香。
没打扰人,将东西放柜子上便悄悄的关上门去前院儿,想看看还剩下多少卤肉没卖的。
这条街来往的人始终比不上地儿,要剩得多就拿隔壁街铺摆摊儿卖,兴许还能卖出去些许也不一定。
反正,他现在是不太想吃卤肉了。
人走到前院儿一瞧,嗯?卖完了?
宋氿眉梢一挑,走的时候还有那么些,都没了?折身又去灶房寻了寻,没有。
看样子,是卖完了。
也不知想到了啥,宋氿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随后摆了摆头干脆的开始弄晚饭,顺带给晚歌炖药膳。
金大夫说晚歌身体补得不错,胎位也稳。接下来可以不用煎药吃了,改成吃药膳,食补。
食补不管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对晚歌都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