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四平沉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或许夙雁熹真的会在宇文邶的轻抚下慢慢睁开眼睛，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悄无声息地咽进心的最深处，为什么有犹豫呢？她自已都有些不明白，从她懵懂知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从来没有为活下去犹豫过，或许可以说：她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是为了“活下去“，所以，她不该犹豫，哪怕是刹那一瞬的犹豫：”君上，节哀顺便，臣妾这几日里作了仔细排查，中秋那日，德莞宫应该并无人私出“

“这不可能！那头发……一定不会剪下太久”宇文邶的眼神像一把寒刀一样瞥来：“一定是德莞宫的人！”

夙四平躲过他逼来的目光：“是有一人，但她绝对不会……”

“谁？”宇文邶历声打断

夙四平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杏果”

“杏果？”

“嗯，但她从小侍奉雁熹左右，对雁熹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自家主子”

“其实，你比寡人还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绝对没有‘绝对’这件事”宇文邶看向如沉睡一般的雁熹，握紧她冰冷的手：“你放心，无论是谁，我们的无悔都不会白死”

为她掖好被子，立起，亲手将床幔拉上，转身，一脸肃杀：“来人，带杏果来见”

夙四平的眼中波光一闪，却无声地幽幽沉下眼帘。

刹那，她遥远如前世一般的记忆里，那华光四彩又阴霾的舞台在漆漆黑暗里惊鸿闪过，一个女子摇曳着美丽的水袖和身段苍凉着华丽诡秘的天地，他们说那叫“大戏”。那时，她只觉得台上的女子在喧天的热闹里很冷清。

很久了啊，这世间总是不停上演着大戏，只是长袖善舞之人的孤寂和欲望又有谁能明晓？

“若是奴婢有害自家主子的心思，奴婢愿下九重地狱，受无间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杏果红肿着眼，原本娇俏的小圆脸已是消瘦不已，跪在地上虽瑟瑟发抖，却努力挺直着身躯，这七日来，原德菀宫的人全部被滓应控制在内备府的后监里，除杏果瑟语外，其他的太监宫女大多是早已是刑过几巡。

宇文邶冷冷地看着她：“你应当知道，若不是因为你从小随你主子的情份，你怕是已被滓应杖毙在后监了”

“奴婢知道，”杏果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没有看护好娘娘，奴婢万死不能辞其咎，但是蕙贵妃娘娘应当明白，杏果绝对没有害她，君上，王后娘娘，求你们让奴婢见一见主子，若说主子也怀疑是奴婢，奴婢再无二话，任凭处置“

宇文邶咬着牙根，夙四平冷哼道：“花言巧语，你怕就是知道自家主子醒不过来了，才敢如此诅咒发誓”

杏果一愣：“什么？”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于是她抬起头，看看王后，又看看君上，满眼的茫然和不敢置信，倒没了先前的惧畏。

滓应在一旁喝道：“大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