滓应吓的连连磕头，撞在厚厚青石砖上一阵咚咚响：“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

宇文邶也只是宣泄一下心中怒气，并非真的要怪罪于他，见滓应这等样子，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滚起来吧，若是被寡人发现你在里面有做什么手脚，自是有千刀万剐留给你享用的“

滓应一身冷汗如起死回生，缓缓立起，起身还一个酿跄差点摔了，若说伴君如伴虎，确是半点不假，真怒假脑其实也只是在君王的一念之间拿捏而已，略缓了下气，便腆着脸讨好地道：“虽然杏果死了，但也不算白忙活，奴才觉得静允看出来了些蹊跷“

“哦？什么蹊跷？”

“奴才问他，他不肯说，说除非面君”

宇文邶冷笑一声，讥讽道：“是他太小看你这个内务总管了，还是他太高看自已了？一个山野方术之人，也敢要面君？莫不是在如意宫里待的年岁长了，也不知天高地厚了？”

滓应忙道：“是，奴才也呵斥了他，但他却很是坚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奴才想……，”略抬眼偷看了下主子脸色将话咽在嘴旁。

“想就说，面君吞吐之词变是犯上，你不用打量寡人脸色。“宇文邶没好气地道。

滓应何等机灵人，一听宇文邶这语气虽不善，但却是想听下文的，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是想这厮敢这等说话，莫非是真有什么机密之事要禀报君上，毕竟这杏果是目前巫蛊之事最相关的人，而且突然的疯了，又突然的没了，这里头的事，怕没有一件是小事儿，自古以来，凡宫中行巫蛊之祸的，莫不牵联众广，诛族灭门比比皆是，静允这厮虽然莽撞，但细细想来，有些事，可能奴才确实不够格儿传话，他谨慎也是有一点点道理“

“他回矢王府了吗？”

“奴才不敢让他回，正留在内务府派人看着”

宇文邶迟疑地用手指轻扣着案桌，良久才道：“那就……传吧”

“现在？”

“现在！”

宇文邶远远地看见这个穿着褐衫单薄之人夹带着沉沉暮色而来……或许这人比暮色更接近黑暗。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应当早点见见这个人。

有些人即使温雅着，也有一种让人敬仰的力量，比如他的许傅，有些人即使沉默着，也挟裹着一种腐朽的凌历，像一柄埋入深土的旧剑，只有很少的人会明白所有的锈迹斑斑只是因为曾经热血潮湿，宇文邶之所以明白，是因为他似乎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一丝许傅的影子，这个影子有一个残酷而温情的名字：“死士！“。

许傅为守他这方”国土“，可以死，可以苟且，可以在岐朝殿上置大燕不顾，

这个人，当然不能与他的许傅相比，可莫名的，他偏偏就有点像他的许傅，这让他非常生气，又有点好奇：他以死相守的“国土”是什么呢？是他的二哥宇文琅吗？

那么，是不是正如他自已曾经向滓应断然而道的那句话：“一个没有来历的人，一定大有来历，一个什么都不图的人，一定大有所图“，此时此刻看见他，忍不住在心里长叹道：”一个没有过往的人，一定有着太多过往”

“梦术！”

“”梦术？！“宇文邶不解。

“梦术并非道术，更非邪术，乃贫道家传医术，催眠入梦，让人在梦中重现旧景旧境“

“但听滓应说，杏果只重复了疯魔之前的片刻就猝死了，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