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四平与宇文邶对案而坐,案上摆着四样精致小菜:一碟子葱油鸡丝儿,一碟子花生碎拌的酱鹌鹑,一碟子桂花藕丝儿,一钵子嫩绿绿的不知名的菜羹汤热腾腾地煮着雪白白剔透的薄鱼片儿,煞是好看。
夙四平淡淡地道:“不知君上要来,粗茶淡饭,怠慢了”
宇文邶笑指着那钵羹汤:“这钵羹汤做的倒是精致,这还未至初春,这样的绿菜倒是罕见”
许是宇文邶难得朝王后亲近,夙四平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这是雍京四月天里采下的荠菜儿,最是清香,趁着春日将它切碎晒干,可以用在冬季里食用,来洛梁时,愿兮姑姑带上了一些”
躬玉为宇文邶盛上了小碗递上,宇文邶浅尝上一口,赞道:“果真别有一番清香,想不到在这冰天雪地的洛梁也能尝到雍京四月天的味道,连这鱼片儿也沾上了南方的清灵之气,去了浊味儿,实在不错,不错。”
一旁的愿兮姑姑抿嘴笑道:“若是君上喜欢,便常来槿垣宫喝上一碗便是”
宇文邶尴尬一笑:“常来,常来“
“君上今天来槿垣宫……有事儿?”夙四平不动声色,夹了小夹藕丝儿慢慢送到嘴里。
“也无紧要之事,”眼睛四下一看语……怎么不在?”
“哦?君上是来寻瑟语的?”夙四平轻咬着藕丝,这洛梁池塘里挖出的冬藕,细细咀嚼……竟然带着一丝不知觉的涩味。
“哦……不是,只是奇怪一问,她不是王后的贴身人吗?”宇文邶努力让自已望向夙四平,以示自已的坦荡和君王的骄傲,但竭尽全力也只是匆匆瞥过她鎏着金丝牡丹儿的领子和若黑绸一样泛着华丽光泽的高高发髻,洁白的脸从他眼前闪过,仓皇的就如记忋深处不愿提及的一场苍茫大雪的森森寒意,他从未直视过自已的王后,旁人都以为他是不喜,只有他自已知道,他在躲避她的眼神,就像避开儿时那场心悸犹今的噩梦……
“她身子有点不适,没用她侍候,这时侯怕是在房里看着书”
“哦,她曾是官家之女,想必是读过些诗书的”宇文邶极力地从刚刚那一瞥的心悸中平复下来,微微笑道。
夙四平的筷子顿了一顿,没有接话。
“哦……是这样,”宇文邶意识到自已可能有点失态,坐直了身,清了清嗓子道后过些时日,可能会寻你说后宫大选的事儿”
“后宫大选?!”夙四平眼神一跳。
“是,”宇文邶搁下筷子:“难道……王后认为不该吗?“
夙四平抬臂行礼道:“岂敢,臣妾先在这里恭喜君上了”
“寡人今日来,是先跟你知会一声,或许明日里你去云开宫请安时,母后便要与你说此事,若说到人选……格海有个妹子,若太后说起,你且给我先拒了”
“格海的妹子?“
“正是,母后原本想让格海升任户部尚书,被寡人回了,上次召他入宫时,母后曾问得他有一妹,正值年龄,想必有此打算“
“莫非君上是看格海的长相不喜,兄妹未必便相似,若母后真有此意,臣妾先为您见上一见如何?”夙四平揄揶着道。
“你!”宇文邶想要发作,又觉的无趣的很,强压着怒火,也嘲讽道:“世人都说,四平公主骄傲无双,怎么?也有妇人之妒?“
夙四平洒然一笑:“臣妾何来之妒,只是尽一后之责罢了”
宇文邶取过丝巾拭嘴起身:“那便好,寡人已食好,王后慢用”
“臣妾恭送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