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苍白的可见到隐隐青脉的手缓缓地抚过那片深深浅浅的青黛,像抚过那晚朦胧的月色
“究竟是不是?”夙羟追问着,感觉到心跳的几乎都要跃出胸膛,像个孩子似的盯着繁星:“究竟是不是?那个地方是存在的,对不对?”
他离开界阳回雍京的那日,想和繁星再去一趟那片山林,但繁星还是和以前那样笑着摇摇头:“没有你说的山林,也没有你说的月光,那是你的一场幻觉”
是他的幻觉吗?很多时候,他闭上眼睛,总能看见在一个月光朦胧的深林间,那个衣着褴褛、满身血迹的少年艰难地在生和死之间迂回,身后的追兵举着火把和隐约的喊声与那马蹄声响都骤然停在了山林的边缘,他略略松了口气,步履艰难地朝着很远很远的一处光亮跋涉前行,那应当就是母后跟他说的最后的希望之所,但。。。心口一凉,他低头看去,一枝利箭穿过他的胸膛,带着腥红的血,正残忍地直直指着他前行的方向,像是要告诉他,那是他去不到的远方。
他凄凉一笑,重重倒下前,却突然瞥见世界黑暗前的那一刹那,月光下,一张慌乱绝美的脸
繁星跟他说:“那是你的一场幻觉”
他当然相信她的话,或许,那就是他临死前的幻觉,能在那虚幻的一刹看见繁星,便是上天注定他的余生都将托付于她。
记得他对着星星慎重地说下这句话时,繁星笑的眉眼弯弯,若此时星星挂在静谧苍穹般璀璨,一阵风过,落叶簌簌,惊起身后草从之中哪只小兽模糊的身影在夜色里落荒而逃
也惊的如丁香一般芬芳的繁星缩在他怀里羞涩的笑。
十年恍若一瞬,他望着眼前的繁星,无论如何,上天待他还不算绝薄,在拿走他的所有后,又将珍贵的她赠予于他。
夙羟心念至此,微微一笑,上前轻搂着她的肩,盈盈一握中,已似拥有了世间一切。
迎霞殿上
夙羟无声地俯视着阶下的文武百官
小时候,他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君王就一定要坐的那么高高在上?
等他有一天真正坐上了这里,才知道,唯有这样的俯视苍生,才能懂得什么叫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武官行列中走出一位,行礼后道:”君上,请许我领兵五万,一个月内,为您拿下洛粱“
文官中一长身玉立之人接话道:“,哦?常将军不是为安武抱冤来着?据说昨晚还在碧玉楼饮酒作诗说,向来风雨多伤魂,遥向栾路何人问?”
常在胜虎目圆瞪,指着那人怒道:“查良生,你这个小人,倒处耳目,中伤朝臣,我常在胜就是为安大将军抱不平,就算他亲口跟我说,我也不信”
夙羟捏着眉心,冷冷地道:“不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