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邶走向几案的另一方,依着母后的样子,盘膝坐下,笑道:“母后急着唤儿臣来,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鲜于憬也笑着道非没有要紧的事,母后便不能去传你了不成?“
宇文邶接过沁遥奉上的茶水,轻呡了一口,赞道:“好茶,母后此言差矣,就冲着您这儿的雪水梅枝煮清茶,什么时候传我,也半点不会耽误就来”
鲜于憬噗嗤一笑:“少和母后贫嘴,你父王赐了二斤老山参给我,我在清心净气之中,服用不得这等燥补之物,便让来顺送去了许府,刚来顺回来说,许府好象在办喜事,悄悄打听了下,原来是许老夫人后日提前作六十大寿’
“哦?慕婆婆六十大寿?怎么没听许傅说起?”宇文邶讶道。
“许先生哪里会说,他最是怕麻烦旁人的,更不会特地禀了来要何恩典”
“这倒是的,不过,慕婆婆为什么要提前做寿?”
鲜于憬摇摇头:“我也疑惑,想着离她寿辰还有小半年的,不过,许老夫人如此安排,必有她的缘由”
“嗯,我必是要去给慕婆婆贺上一贺的”
鲜于憬微笑:“所以,我这才传了你过来,你父王那里,我已经让来顺去禀了,许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你父王必定是要按朝制送上贺礼的,君后本为一体,本宫不便另行再赐,但以许府与我们母子的私谊,你还是要另行准备一份厚礼才妥当。”
“这是当然,此事,母后就不用操心了,我一定备的妥妥当当,您嫁以父王之前,便是慕婆婆的义女,按理说,慕婆婆她老人家便是我的外祖母”
鲜于憬叹了口气啊,我母亲早亡,父亲为国战死沙场,若不是许老夫人多加照应,再多荣华与我也是孤苦伶仃了。只是后来我入了宫,许老夫人恐本宫被人诟病,不让我以许家来往过密,更不允我以义母尊称于她老人家’”
宇文邶自然知道“许老夫人恐本宫被人诟病“的来由,燕国初始,便是后宫妃子结党颠覆大夏朝而立国。
所以,燕国立朝之后,便害怕历史重演,后宫嫔妃除自已的母族之外,严禁与外族私下往来,鲜于憬生性纯厚,在后宫中一直不是很得势,如果再被旁人处心积虑所指,怕是更要于她不利。而许家虽然对燕国忠心耿耿,但一来它不是王后母族,二来它是前朝旧族,纵使归了燕,也为燕立下不世之功,这“前朝旧族”和“中宫”两个词一旦被有心之人作文章,不小心就要被唱出一场风云翻涌的大戏。
但许家虽没有蒙中宫王后之恩荫,却在鲜于憬母子二人危难之时,不忌风言,挺身而出。
这个恩情鲜于憬不能说,不能报,却深藏在心,每日里诵经念佛,于国母之身以公,为天下苍生,为国之荣盛祈福,于鲜于憬之身以私,为儿、为已,亦为许家祈福。
宇文邶望母后神色,知道她又忆起了往日神伤,伸手过去将母后的手握住,微微笑着:“母后且放心,儿臣已经长大,不管是您,还是许家,都不会再受半点委屈”
鲜于憬欣慰地拍拍儿子的手:“是啊,我的邶儿已经是个大人了,母后放心,只是这宫朝之中,高处不胜寒,每行一步,都要前瞻后望,不是母后贪恋这尊荣富贵,而是,在你我母子这位置上……”
叹了口气,低声道:“在这位置上,退一步,就是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