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燕宫雨画台盛夏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
从枝芽里漏进的阳光映在多卷儿青春的脸上,闪烁着剔透的光芒,她瞪大着琥珀样的眼珠子直愣愣地望着宇文邶,许久才道:“就这样了?”
宇文邶点点头:“嗯,就这样,我就这样回到了洛梁”
“那…何公公在雍京关倒底送了你什么嘛?”多卷儿不甘心地追问着。
宇文邶随手从旁边的花枝上折下一枝正艳的海棠,插入她的发鬓,打量了一下,十分认真地道:“真好看,不过…二哥好象不是很喜欢太好奇的女孩子”
多卷儿脸一下绯红起来,啐道:“这是你比箭输给我的,愿赌服输才是,若你赢了,我自然也会天天进宫给你做一个月的点心”
“所以,我不敢赢”宇文邶笑嘻嘻地道
多卷儿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宇文邶是在调侃她的厨艺,顿时又恼又羞,拔退就走:”再不理你”
“哦,那麻烦你喊些人来把你的这些木芙蓉全部都移走好吗?我不是很想睹物思人”宇文邶强忍着笑正经地道。
“不,这雨画台,你已经赏了一半的地给我,做太子的,怎能这么出尔反尔?哼!”多卷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提起裙摆扭啊扭的走远。快走出雨画台时,又扭了回来:“我觉得还是可以原谅你,但你至少要告诉我,岐州王当年兵临城下,围定国京都两月有余,又为何突然退后?后来岐羟王又为什么不问许先生了呢?”
宇文邶眨了眨眼:“岐定之事,那你得去问许傅了,我是真不知道,至于岐羟王……”
宇文邶明亮的眸子黯了一黯,依稀记得御书房内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如灰已烬,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因为他想去寻问他父王时,却正是岐州王驾崩之时,他觉得这就天意,上天不让他知道这段过往,再后来…可能……可能他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真相值得他再去寻找吧”
宇文邶的语调里带着连他自已都不知道的某种悲伤,他始终认为真正的夙羟应当在他知道他的王后逝亡的那刹就与她一同死去了。
过了整整十年,他还是、依然、甚至更加惧怕回忆御书房里的那一幕,那双眼睛中的空洞,空洞地犹如深渊处无尽的黑暗,只是盯着他时,才有过一闪如鬼火般的骇人光亮。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包括他最亲近的许傅,他在那一刻许下诺言,心惧的不是天,而是这双眼睛里的黑暗与光。
幸好,他此刻已离开那双眼睛很久很久,也很远很远。
多卷儿扁扁嘴:“好吧,你说的好象有点道理。不过,怕是这故事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怎么?”
多卷儿嘟哝着“许先生才不会跟我说这个,他不喜欢我爹爹,也不喜欢我”
这个话题实在有点尴尬,宇文邶干咳了几声:“咳咳,许傅只是不喜欢你不读书而已”
多卷儿委屈地扬了扬眉:“可我喜欢听书呀,我隔三岔五就去茶馆听大鼓说评书“
顿了一顿又神采飞扬地道:”不过,他们都没你说的好听”
宇文邶苦着脸道:“你这些话可千万别让许傅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