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兮看了眼四平,见她不吱声,便代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将清岚的脸抓烂?”
那孩子努力地聚着元神让脑子清楚一些,她不知道公主怎会来到眼前,但她知道,这可能是上天给她唯一的机会。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地让口齿尽量清楚一些:“回公主,奴婢姓孟,名瑟语。看管姑姑说四平公主要来思过庭选侍女,我在候选之列,但昨晚上,突然改选了清岚,将我换下,但清岚明明已经过了候选的年龄,我不服气,去和她理论,她便笑我娘是个戏子出身的小妾,我有一身贱气,不配候选。所以……”
愿兮回头看看一脸灰青跪瘫在地的看管姑姑,知她已知罪责难逃,便不去管她了。
瑟语之词也在四平猜测之中,所以并无大的意外,只是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不说话。
愿兮看四平不语,小声地道:“公主为何盯着她看?这小人儿这一身伤,要不赶紧送下去清洗调养?反正这事儿明白了,何公公处置就是了,我们还是去选人吧。“
“你有没觉得她有点……眼熟?”四平突然道
“眼熟?”愿兮不解端详了下:“不觉得啊”
“我觉得!”四平笃定地道:“不用选了,就她了”
二日后,燕国以太子之仪来到雍京迎接宇文邶
早有准备的许仪恨不得立马携小殿下回燕,所以,行仪只停留了一日,拜见了岐王,略加休整,隔日便启程归燕。
夙羟原想携四平一同相送,但四平忙着在吟鸾宫迎接她久别的鸿哥哥,哪里肯去送那讨厌的燕王子。
夙羟也不想强逼于她,更不想在两人分开之际,还彼此留下不快的印象,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当他携淑贵妃出现在迎昭馆之时,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因为自太上王过世后,紧接着王后娘娘突然过世,夙羟早已不理朝政多时,昨日接见迎使,已是让朝中咂舌,而今日亲自携淑贵妃来迎昭馆相送,更是岐朝给予的最高礼节。
众人统统俯拜在地,夙羟亲自上前扶起宇文邶和许仪,许仪已是泪落,他明白,夙羟此举,无疑是再次给宇文邶最强有力的支持。
夙羟叹道:“寡人已无意向先生追寻过往,但信先生他日必不负寡人所托”
许仪无声地一辑。
淑贵妃微笑着朝宇文邶道:“雁熹也要来送你的,但君上不许,本宫来时,她已是哭的喘不过气来了”
宇文邶施礼:“多谢雁熹公主惦记,这些时日娘娘的照顾,邶儿永记在心”
夙羟轻轻地抚着宇文邶的太子明黄仪装,沉声道:“也要记住你的誓言”
因为还有丧服在身,君王行仪送至落采门后便返,夙羟派何能领侍卫军护送燕使一行出雍京。
宇文邶在黄顶的宽大轿辇之中掀开青昵窗布,默默地看着窗外一路景象和浩荡行仪,回想同样是这条路,许仪孤单地带着他一路颠沛神伤。
如果这就是他君王的命运,那么,他开始相信,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已重复昨夜那个噩梦,因为,每一个君王都会不择手段走出自已的隐晦的过往,夙悲州是,夙羟是,他也是。
不同的是,他们都失败了,而他,绝不会!
雍京关前,风呼啸着。
许仪扶宇文邶下了轿撵,走到何能跟前:“多谢何公公一路向送”
何能眨了眨眼,笑道:“我有一物,临行之前想赠予太子殿下“
从袖中取出黑丝绒包裹的一物,双手托送到宇文邶跟前
宇文邶一愣,看了眼许仪,许仪示意他接过
“多谢何公公”宇文邶接过,手触之下,突然僵在了那里,黑丝绒很薄,几乎可以抚出包裹之物的轮廓
他瞳孔收紧,缓缓抬头看向何能。
何能眨了下眼,满是沟壑的马脸笑成了一朵迎风的菊花,扯着公鸭嗓子大声道:“此去山高路远,十年之后,我还在此迎接太子殿下和许仪先生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