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心中的动荡,风雨失声的大喊道,数十年了,自己已经数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见过那个曾被称为天罗双子星的男子,如今的他能见到,不过是那坐落于北境洛水河旁的那个墓碑,那个由一位传奇之人亲手刻写的墓碑。
在狂剑之后,古镜上又浮现了许多的人,有帝国之柱宇文宏,有镇北侯南宫昊,有为自己遮风挡雨了不知多久的野牛,也有风陌,剑心,这些自己才刚认识了不久的人。
可在最后,万千虚影归于一人,化为了那个有着蓝色头发,眼神锐利如剑的青年,那个名为南宫天的青年,那个值得自己去追随的青年,站于天地之合,是那般的威武,给人以一种横扫天下,一统八荒,君临神州的错觉。
可或许,那并不是错觉。
在南宫天的身影出现后,风雨终于用那面古镜看透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懂得了出现眼前不只是一面镜子,那就是自己的心啊,心即为镜,镜即为心。
碰!
在得到顿悟的那一刻,出现在风雨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待到那双眼再次睁开时,出现在那双眼中的尽是一片星辰大海,美丽而又深邃,让人一看便已无法忘怀。
“星河幻灭!”
可这双眼睛带来并未救赎,而是毁灭,只见一道冲天的剑气之柱从风雨的身上暴射而出,与他头顶的无形之镜归于一体,出现在他眼中的画面竟是倒映在了头顶无形之镜中,让焰花四人也不竟唏嘘一声,差点还喊出来。
碰!碰!碰!
不过一瞬之息,美丽的画面便已涌现可怕的杀机,道道陨落的星辰竟突然从倒映着星辰大海的无形之镜里钻出,化为冲天的火光,向着焰花四人直飞而去,犹如夜空中那场从天而降的流星之雨,远观不觉其然,近触方知其威。
“风林火山,四刑绝杀!”
在星河幻灭降下的那一瞬间,焰花便直接凝结出了四刑杀阵最后的那套阵法,四刑绝杀,这一刻,滔天的光焰从组成大阵的四人身上迸发而出,几乎笼罩了这片由无双镜子组成的纯白空间,令其摇摇欲坠,几欲破裂。
随着光焰的愈发浓烈,焰花等人的头间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白发,脸上甚至浮现了名为皱纹的这种东西,显然是因为燃烧了太多生命的缘故。
终于,当浓烈的光焰令人无法直视时,只觉一阵冲天厮杀,竟有一支由四种源气所化的军队横空出世,他们身着铁甲,脚踩须臾,破天而上,其威难敌,冲向那自天而落的星辰间,发起了向死无生的冲锋。
焰燃其逝,火光之烛,星已将陨,人若何离。
“杀!”
这一刻,天地六合间,只剩下了冲天的厮杀声,一望无际的铁甲战士所组成的大军与漫天而陨的星辰交汇在了一起,爆发着一波又一波绚丽的火光,是那般的美丽,是那般的迷人,使得天际上只留下了耀眼的厉光,谁也无法看清那场厮杀到底会是谁胜谁负,只知道那里便是一切交汇的中心,有着道道可怕的劲风。
碰!碰!碰!
恍惚间,道道可怖的声音四处而起,接连不断,犹如天塌,犹如地裂,仿佛回到了一切陷于混沌,那个男子手持古斧,天开辟地,造化万物之际,又仿佛了那年天崩而下,众多身影赴天而战之时,古老而又沧桑,一望便是万年。
这样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年,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耀眼的天际似乎能够看清什么了,出现在烟尘之下,是破碎的星辰,是褪去的铁甲,是折断的战戟,是荒芜的一切,是再次归于寂静,什么都没有留下的所有。
搜!
而在这样的寂静里,依稀的星辰终是破了那天幕,朝着发已花白的焰花四人砸去,虽无之前那般巨大的声响,却是那样的不可忽略,那样的刺眼,如同星坠。
“要结束了吗,没想到最后输的还是我啊。”
直直的凝视着星辰朝自己而来,欲要吞没了自己,焰花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为了最后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根本是无力反抗的。
“诸位,我们来世在做兄弟,那是我一定带你们体验人间的百味,看尽千山万水。”
“如果有,一定,焰花兄。”
在风雨等人最后那淡淡的话语落下后,陨星坠落,人已消散,万镜破碎,空间化灰,唯有耗尽所有力量的风雨,剧烈的踹着气,一人出现在了这个流过血,流过汗,埋葬着许多人,尘封着许多往事的断桥上,那般的孤单,却又那般的寂然。
可这时,天已微亮,死气已然褪去,那个神秘的血红之月也早已消散了,而之前所谓的万丈深渊,也变回了平地,平淡无奇的平地。
“每轮红月,奇景再现,如果还能来这里的话,那应该是一年之后的吧,可那时,天地又该如何,万物又该何许,一切还都是这样的吗?”
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摸了摸脚下的黄土,风雨有些困惑的自语道,他知道这里的断桥,这里的血战,在外面的人看来都是根本是存不在的,可他也知道,正是这一年才有会出现一度的奇异空间,让自己战胜了那个山庄里的所有敌人,至少,算是自由了。
哎!
感受着淳淳黄土流动于指缝之间,风雨却是突然哀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明白,原本这些被自己杀死的人是可以活下去的,可命运却让自己与这些人不得不厮杀,不得不二者存其一,是那般残酷,却又是那般的无奈,宛如宿命之决。
咳!咳!咳!
突然间,肚内的翻江倒海令得风雨感到一阵干呕,不由得连接不断的咳嗦了起来,咳嗦得很重,如果有人能听到的话,都会感到由心而生的怜悯。
噗嗤!
在剧烈的咳嗦间,风雨竟是大口的吐出了黑色的,浑浊的血,将其散在了黄土之上,与黄土那般的格格不入,显眼极致,漠然如叹。
“没想到死气对我的侵蚀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必须快点去洛阳,不然的话,等那些人回到山庄,用天罗碑锁定了我的位置,这可就麻烦了。”
细细的瞥一眼自己所吐出的那口浑浊的血,风雨深知那是身体所死气侵蚀所造成的,可此刻的他仿佛被抽干了水的植物,整个人都快干瘪了,哪还有力量和这种由天地之力所凝聚的东西对抗,若非有古镜的加持,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这也是风雨将那块地方选做了结之地的原因,此战他并无把握,若是自己最后输了,那些进入其中的天罗杀手也未必能活着回到山庄,死气会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将这些人的身体侵蚀的一干二净,让这些人发生所谓的暴死。
“必须去那里,要快。”
用收回剑鞘的追魂剑当做支撑身体的拐杖,一瘸一拐的风雨就这样朝着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赶了过去,走得很慢,却也很尽力,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很深,很深的血印,让人看了便回过感到一阵触目惊心。
可这样的人,真的能走回洛阳吗,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一日后,身着黑袍,穿的很是破烂的青年出现在了洛阳河畔上的一行小船上,大口大口的饮用着船家所曾与的清水,仿佛一只饿了很久的野兽,见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可他每喝一口清水,瞬息后便会吐出一口很是可怕浊水,仿佛被墨水浸泡一般。
“小伙子,不久前你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搞成了这样子,灰头灰脸,还像是染了重病一下,要不是上次我载过你,知道你人还不错,我都不敢让你上我的船!”
瞥了一眼船板上那个脸色如死灰的青年,划船的船夫蔚然开口道,讲实话,在见到风雨的这一面时,他完全认不出出现在面前之人竟是上次那位无限风光的青年,这样的变化太过迅速了,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还请老哥放心,我,我可没害病,只是和人斗了一场,差点死去罢了。”
死死的捂住跌宕起伏的胸口,风雨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每说一个字对此刻的他来说完全不亚于被利刃划上一剑,很是痛苦,而且更令他担忧的,是那些盘踞于体内的死气愈发的暴动了起来,不仅让自己无法凝聚出剑气,正破坏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可一个人又能有多少的细胞能够被破坏,细胞可是组成人的基本单位啊,稍微破坏一点或许还没事,可若是破坏的多了,人就会失去所有的机能,也就是迎来所谓的死亡,这一点,哪怕是有着剑王巅峰实力的他也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