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都看向县令老爷,范学匀无奈的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带众人走后,胖子赵四龇牙咧嘴,最后咬牙转身就跪倒在地,他匍匐在地,口中不断呢喃着,“仙人勿怪仙人勿怪,是小的有眼无珠,大水冲了龙王庙,您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我回去一定……一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不明真相的孙叶虽然不知道老大为何如此,可还是跟着跪下,抬头看了看那黑衣人,又看看四爷,疑惑不已。
早有预料的喊裴风并没有躲去一边,而是安然的接受了赵四这一拜。
他故作惊讶道:“呀,四爷这是做什么?什么仙人大人的,我不过是个外乡人而已。”
赵四如丧考妣。
一旁的范学匀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叱问道:“赵四,你个鼠辈!胆敢在公堂之上行这有失尊严之事,跟你同流简直就是范某人的耻辱!”
到了现在,这位县令老爷还是不信赵四说的那些话,子不语怪力乱神,虽说两年前张府那场祸事是他得以上位的最大依仗,关于那场祸事的传说也听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但是自始至终范学匀都觉得那不过是人为的,只是张达袍那窝囊废怕上头怪罪下来所以才会想出什么妖道之类的假话。
他范学匀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贪官,可关于圣贤们的敦敦教诲,多少还是信一些。
胖子赵四可就不一样了,他相信那句“头上三尺有神明”,因此他的家中现在还供奉着一尊在大阳国颇有名望的一个武神仙,何况两年前的那场祸事,那可是亲眼看见“御风而行”是什么样的光景,所以才会深信不疑。
要是让裴风知道那所谓的“御风而行”估计要笑到肚子疼,那不是比世俗轻功跟厉害一些的微末功夫而已。
遭到县令老爷的辱骂,赵四也不惧,在感受到的“仙人”手段之后,还好心劝道:“范老爷,世间何其大,你没见过的不代表没有,你就服个软吧,莫要在一路走到黑了。”
范学匀一甩官袖,骂道:“赵四,你真是无可救药!”
赵四还想反驳,裴风伸手制止。
裴风走上前,细细端详了县令老爷一番,问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请问这‘子’指的是谁?”
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而已,范学匀冷笑一声,道:“不读书,不识字,无以得见圣贤。”
没想到这贪官竟还是个腐儒,裴风嘿嘿一笑,又问道:“既然阁下自诩
熟读圣贤书,以圣贤弟子门生行走天下,那我倒是要问上一问。”
范学匀一脸傲然,正正衣襟,他是贪官没错,可当年也是货真价实通过科举考上的进士,虽不及那些大学士们有学问,可他自问比这个招摇撞骗的臭鱼烂虾要强上不少。
“呵呵,想问便问。”
裴风笑了笑,说道:“儒家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平天下暂且不去说,请问阁下修身修的如何?齐家如何?治国又如何?圣贤有言,修己、克己、慎独,不知阁下做到哪一点?亦或所谓‘一箪食,一瓢饮,孤身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不改其乐也’,照目前阁下敛财这速度和手段来看似乎并没有很好的做到这一点。”
这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开头便以儒家教义为引,圣贤之言为辅,把范学匀呛的脸色通红。
看着对方那忽晴忽暗的表情,裴风嘴角翘了翘,接着道:“亦或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哦,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儒家圣贤似乎还说那句……那句什么来着,对了!是自天子至庶人,皆以修身为本。修身乃是齐家、治国和平天下的前提,后面的先不说,不知道阁下对修身这一境界现在参悟的怎么样?”
“额……”
现在是轮到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县令老爷冷汗之下了,把一边的赵四给看的是心情舒爽,虽说他两是一丘之貉,可是范学匀那伪君子总是拿官帽子压大,让他时常感觉憋屈,现在看他吃瘪,自然欢喜。
裴风看范学匀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管回不回答,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阁下要跟我讲道理,论圣贤,那我奉陪就是,可是为何阁下不说话呢?难不成阁下是在腹中酝酿反驳之话,那就直说无妨。”
自打出生以来还没在学问上如此吃瘪的范学匀浑身一颤,口中呃呃啊啊半天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