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县衙的路上,那上了些年纪的差役一直在耐心的给裴风作解释,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句话,那就是这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当差为吏,完全是身不由己,想着稍后这位高人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对于这些话语,裴风安静听完之后只是问了一句家中可有老母妻儿。
那差役先是一僵,面露难色,可还是如实答道:“回公子的话,家中有一位古稀老父,一位花甲老母,妻儿各一,都是老实本分人。”
裴风看着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叫他稍等片刻,然后转进一家糕点店买了一盒糕点,出来之后递给那差役,笑道:“差役大哥这一趟也不容易,家中上下老小估计应该都指望着差役大哥糊口呢,这点糕点不成敬意,你且收下吧。”
这下那差役彻底懵了,看着递过来的糕点只是木讷的接住,他原本以为高人打听家人是为了摆这么一出,着实有些意外。
他木讷道:“不知公子何为?”
裴风挠挠头,竟是摆出害羞模样,“许久都未见过爸妈……爹娘了,听你讲起不禁思念之情顿生,如你这般双亲尚在,妻儿在旁,真好,需要好好珍惜呀。”
差役小声问道:“公子双亲……额,是在下冒昧了,公子应该不是本地,也不是本国人士吧?”
裴风笑道:“直说也无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如今是否还安好,因为他们离这里很远,很远。”
他顿了顿,指指糕点,“所以听见你说起的家人我就会很有感触,没其他意思的。”
那差役一下子感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啊,拿糕点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生活不易,被人理解那更是千金难求。
对方如此动容,裴风并未多说什么,和他一同去往衙门。
到了衙门门口之后,那差役变告别裴风,让他独自进去,临别是直说要是高人不嫌弃想要登门拜访,裴风自然不会拒绝。
进了衙门,见前院四下无人,裴风冷笑一声,大步走进正堂之中。
正堂之内,两排差役列在两边,见裴风一出现立马喊出“威武”,正堂之中“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来者何人!”
而躺下则站着赵四和孙叶二人,洋洋得意。
裴风歪头想了一下,走进去正堂去抱抱拳,身躯笔直,“是县令老爷差我唤我,肯定知道我是谁,干嘛明知故问。”
那县令名叫范学匀,乃是两年前才来到此地上任的,钱没少花,关系也没少攀,否则怎么可能将在任之间名声极好的张达袍就挤走,所以自打上任以来可没搜刮民脂民膏,想的就是把之前花出去的钱给快速赚回来。
下方之人不卑不亢,不是藐视自己又是什么?范学匀中气十足道:“大胆,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裴风笑意玩味的看向赵四两人,两人被看的都打了个冷颤,收回视线他指着自己的腿,说道:“回县令老爷,鄙人这膝盖有病啊,说来也怪,能弯曲着去拉屎,就是弯不下来跪别人,还望县令老爷见谅个。”
堂上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不跪就不跪呗,你好歹找个像样一点的理由,比如
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什么好男人不跪无名之辈之类,这个理由实在是……令人无语了些。
县令范学匀气的脸色通红,白皙的脸庞都能看见无数黑线,“放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视本官,罪不可赦!”
此时孙叶用他那漏风的嘴见缝插针道:“大人,此人胆敢蔑视公堂,不如大人教他跪下便好。”
范学匀眯起眼睛盯着裴风,冷笑道:“来人啊,这位好汉说他膝盖有病,本官爱民如子,那就帮他治治吧。去,给我打碎他膝盖!”
小人得志的孙叶嘿嘿冷笑,旁边的赵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那黑衣人的眼神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这感觉让赵四汗毛倒竖,惴惴不安。
众诧异得了命令,从中走出两位健硕之人,手持杀威棒,对县令一鞠躬之后走到裴风面前,道了一声“得罪”之后,举起杀威棒大喝一声就朝裴风的膝盖扫去。
膝盖乃是人能立于天地的根本,要是膝盖碎裂,那此人下半辈子当真只能如狗一样爬着活下去了,可见其之心狠。
面对来世凶猛航的两根杀威棒,裴风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杀威棒狠狠砸在膝盖之上,发出两声翠响。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哀嚎声和膝盖碎裂趴在地上的凄惨模样,众人只看见谅解断裂的杀威棒飞出正堂,掉在院子之中。
裴风这副躯体可是修行中人都梦寐以求的金枝玉叶,又怎是这凡俗之物可伤的,他要是心知如此也不会站着让他们打,他可不是傻子。
两位负责用刑的差役相视一眼,都看向还在原地没有动过的俊美男子,两人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于是对那人一抱拳后朝县令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