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回到家,看到客厅里的行李箱,面上一喜,随手把手中的一沓书扔在玄关柜上,疾步向楼上宋婉婉的卧室方向冲去,刚跑到楼梯口,脚步一滞,定在了那里,宋婉婉从楼上走下来,手指间夹着几支旅行迷你型的洗发水,沐浴露。
“可可。”宋婉婉开心的叫着他的名字,趁着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的便利,顺势亲了一下许可的脸颊,许可觉得那绵软的触觉如羽毛般在自己脸侧轻拂而过,一秒钟,脸和心同时一空,她人已经走去了客厅。
脚步根本没停。
回神的许可,转身追逐着宋婉婉的身影,瞄到她手中的东西,眼中涌上不可置信:“你又要出去?”她今天才从埃及回来。
宋婉婉把小瓶子都装进透明的小袋里,随手放在茶几上,随意“嗯”了一声,转头又在壁橱里找东西,壁橱里传来她带着回音的愉悦声线:“有容在巴黎有个小型的发布会,请我去看。”
许可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了起来,他强压着怒气,沉声问道:“去几天?”
“不知道……发布会后,她还说想去吃pizza。”
要吃pizza!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她们还要去意大利。
靠!许可按下想抬起脚去踹茶几的冲动。闭上眼,第一百零一次,他强迫自己冷静,千万不要生气,不要……不要……对她发火,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片刻,他倒进沙发里。
许可不止一次的回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完完全全的甩开了他,毅然不回头的向着那个,目的明确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是从两年前,从国内回来之后吗?
那时起,她就开始利用假期,跟着各大慈善机构,游走在欧洲大陆。
在家的日子,除了上课的时间,还要忙她的公司,当然,公司每个月的例会,他也会去参加,
那资产损益表上一水的良性增长,令许可根本无法抱怨,她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
事实上,谁都知道,宋婉婉大概是全伦敦挣钱最快,最简单,而时间最富裕的人一班人之一。
许可前所未有的沮丧着,她在疏远他,他不愿承认,虽然她做的看似不留痕迹,但是,如何能瞒过,满心满世界,对她每一个动作都了如指掌的他。
许可一直在等宋婉婉给他一个原因,开始他没有深究,是因为她这样的态度,并不止是对他。
许可知道,隔壁的那位,一样也在被这样慢火煎着,他曾经还无耻的庆幸过,可是,一日一日的消磨试探中,他才明白,她对他们两个,都在用着同样的方式疏远着。不是试探,不是考验,只是单纯的——疏远!
没有看到她的意图,反而令许可明白,原来他和他,都是不会轻易放弃,也无法放弃的!
这是很令人沮丧的一件事,可是和无数看不到宋婉婉的日子比较起来,好像又那么无足轻重起来。
虽然她陪他的时间很少,但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他却是一如既然。所以,许可一直在安慰自己,也许她毕业之后就没有那么忙了,可是,原来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从她毕业之后,情况不止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向着一个,完全失控了的方向发展起来:宋婉婉她,竟然整个月,整个月的都是这样,到处忙,连家也不回。
而他甚至无法去指责她,因为她从来都是那么的有分寸,她只是在实现着自己的理想和希望,难道他要去抱怨,她把自己的人生控制的太好了吗?
他不能!那样太幼稚。
许可逼着自己,尽量成熟的去思考宋婉婉的生活,试着最大限度的去理解她,他的确做到了。在无数个看不到她的夜晚里,他还可以按下疯狂的思念去专心学习,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人生最长久,最艰难的一场博弈!
是他和他的!
也是他和她的!!
他还有两年,或是更久的时间,才能拥有足够的自由,又或者,他不敢去想,终其一生,他也无法拥有匹配她的资格。
可是他不在乎,许可知道,宋婉婉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在乎这些的人。但前提是,这个人是她爱的。
许可没有这份自信。他不知道,她爱他吗?或者,她喜欢他吗?
宋婉婉曾经对他是极好的,甚至是纵容的。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走的每一步也带着他,所以他曾经以为,她至少是喜欢他的。可是,不久他就发现,那只是在,她可以拉着他前行的世界,在她留给自己的那一部分里,更大更广阔。是他看不到的无边无际。
他无法与她齐肩!
也许永远都不能!!
可他是那么的爱她!!!
许可沮丧绝望的闭上眼,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安慰自己,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需要首先适应的是,这样整月整月的见不到她的日子。
纵然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的。
宋婉婉收拾好了东西,看许可闭着眼,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以为许可累了,她走过来,趴在沙发背上,探头看着许可。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许可没有睁眼:“有事?”发出的声音是浓浓压抑着的疲惫。
“最近功课很忙吗?”
许可没有说话。
房子太大,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得空旷,宋婉婉掩下心中的内疚和心疼。她是在刻意的疏远他,她知道他也不适应,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也不能永远的陪着他。
“那我等会就走了。”坐欧洲之星过去法国很方便,像搭地铁一样简单,宋婉婉根本不用提前预定。
许可一下睁开眼睛,回头看向宋婉婉,眼中晶亮是怒火被点燃的讯号。
宋婉婉突如其来,收到许可这样的目光,心中一紧。
一天都不愿多待吗?!许可握了握拳,猛然转过身,不再看宋婉婉,他不能对她发火,不能!努力平息着心中聚集到快要爆炸的烦闷。
宋婉婉不敢再惹许可,也不敢提走的事情,其实晚走个一天半天也没什么。
她几乎是有些蹑手蹑脚的挪到餐桌旁,坐在手提电脑前,给自己找事做。
房间里很安静,偶尔只有宋婉婉回复邮件时,敲打键盘的声音,清脆愉悦的节奏,却令许可烦躁,那是一分一秒过去的节奏,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又开口说,时间到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