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陈少!
两年后,伦敦,夏
英国人谨慎守旧,认真刻板。从伦敦市内大街小巷的百年建筑中就不难看出这一点,他们不喜欢改变,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铁站,都保存着厚重布满风霜的历史陈迹,蕴含着伦敦人对历史特殊的情怀。
位于圣保罗大教堂东侧,隔着几条街,一栋与其它百年建筑流转着相同气息的五层大楼顶层。
刘青玉从传真机上“刺啦”一声,撕下新收到的传真,看了一眼,眯着眼笑了起来。
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向办公室里正低着头,专心工作中的宋婉婉,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传真,是自家的陈少发来的,走过去,敲了敲门……
被叫进去后,宋婉婉却没有抬头,还在低头按着计算机,刘青玉知道他需要等一下。
看着办公室窗台上的一束束鲜花,晨光下,散发着娇艳明媚的色彩,一如房间里的人,如此引人入胜,当然,不期然,也想到了每天执着送花的那个人。
刘青玉最近这半年很困惑!
他曾经,看着这两个人越走越近,玩的像两个孩子,每个月,起点只要一万镑,然后两个人同时在对冲基金上各凭本事。月底结算。一个月时间,输的那位陪赢的那位做一件事。
从开始的去挪威游历苏格纳峡湾,去土耳其看帕穆嘉丽的石灰岩等地单纯的游历,
到后来两个人去骑马,潜水,滑雪,最后一次是——陈少教宋婉婉玩帆船。刘青玉曾经不止一次感叹,要不是自家少爷多才多艺,这种程度的“三陪”,一般人还真胜任不了。
当然在刘青玉看来,陈少这明显是醉卧之意不在酒。不过,那是替自家老板圆了面子的说词,事实真相是,饶他聪明到不可一世,对冲市场遇上宋婉婉,那也就一纯粹受虐的角色。
玩对冲,用的是杠杆效应,那是真正属于宋婉婉的天地。她永远站在全局之外,欧洲亚洲,期货,股指,全都信手拈来,有时简直已经到了令人觉得恐怖的地步。
刘青玉还记得,第一个月,一万镑,到月尾的时候,宋婉婉让他去订了一辆宾利,作为公司的用车,她当时还开玩笑说,哦,世界上最便宜的宾利!
随后还在公司追着别人问,当时有没有人跟着她玩,赚钱的要人家请她吃饭。
她能挣钱,却从不藏私,潇洒大气。这家是外人看来的小公司,没有上市,低调的圈着钱,却吸引着圈内越来越多的人想来求职,跟宋婉婉一起工作过的人都会发现,原来过程真的远比结果重要,他们和她一起,嬉笑怒骂间,事情就成了,那是只可意会的一种乐趣,不在意能挣多少钱,关键,大家都会觉得非常快乐。
而她永远心如明镜,绝不会沉迷,这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他却一日一日,在宋婉婉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就是她纯净的信念,不曾变过的初衷!无论挣多少钱,如何挣钱,她都是她,这其实也是一种坚韧。
刘青玉一边打着小算盘,自己以往跟着搭顺风车赚了多少,一边忍着笑,把手中的纸递给宋婉婉。
宋婉婉抬眼,瞄了一下面前的传真,头都没抬的说道:“不用了。”
刘青玉一愣,这是他们半年前最后一次玩的时候,陈少输了的赌约,她一直推托不要兑现,那边,每个月都要来例行提醒一次。
刘青玉望了一眼对面的大楼,他其实真的有些同情陈少,这不是古代,陈少无法用,本可以妻妾成群,但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你双宿双飞,这样的“壮烈”来证明他对宋婉婉的一往情深。
宋小姐“文武双全”,又谨慎异常,在现代社会,那简直就是无缝的鸡蛋,想在她的生活中找到缺口去英雄救美,也无疑于痴人说梦。
想花钱,博个美人欢心,那个!也还是算了吧。她一定会毫不吝惜的双倍花回去。男人的自尊心,稍微差点的,都可能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对于这样一个一无所缺又别无所求的人,刘青玉觉的陈少也算是另辟蹊径,化繁为简,什么格外出格的追女三十六计都没有,也不会特别腻歪的贴着追。
而是,摆出一副我就是让你安心,我每天干什么,和谁吃饭都要你知道,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知道的样子。
其实对于宋婉婉这种在感情上明显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得不说,是非常有效的。
所以他很替他们可惜……
在宋婉婉和陈晓意的身上,他曾经看到过真正的惺惺相惜!
那一场场看似在博弈,实际是在基金市场涨跌间追逐,偶尔互相使绊子,完全就是另类的打情骂俏。可是,和两人曾经看似发展良好的关系一样,在某一天,忽然就停滞了,不再向前。
他们俩明明玩也能玩到一起,说也能说到一起,为什么成了僵局,这里面有事?!
宋婉婉那个人,如果不是她默许,就算陈少,也不可能在她的生活中那样自由随意的出入,那绝对是一种信号,可是为什么忽然间,她就止步不前了?
刘青玉不明白,等在楼下的陈晓意一样是困惑的。
宋婉婉下楼的时候,他正交叉着腿,靠在车边,低头在按电话。
又没有彩色,又不能照相,一个土包子手机有什么好按的。
陈晓意抬头看到她,立刻浮上笑容。
他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把她让进车里:
“每个人都在试图体现他的价值,你这样——完全是暴殄天物!”把人家当司机用,还不忘刺他。
陈晓意一如既往好脾气的赔着笑:“我觉得,你没说到重点。”
“什么重点?”宋婉婉靠向椅背,看着前面一闪而过的圆顶教堂,闭了闭眼。
“一个人,做一件事,关键是看他自己觉得值不值得,至于自身的价值……”他打了一把方向,手交替着在方向盘上划过,自信又淡定:“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明白。那根本无需证明!”
噢,言下之意是他的价值是毋庸置疑,根本无需证明的。
这个自大的家伙!宋婉婉歪头看着他,半响,还是无言。
“而且,我要做的事,一样都没耽搁,你不是很清楚吗?”陈晓意偷瞄了一眼宋婉婉,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又笑着问道:“我收到你助理发过来的行程了,你晚上有事?”行程上写的是私事。
宋婉婉没有搭话,她当初买这栋楼作为公司的不动产,而他,也迅速的把办公室买到自己对面,两家公司的楼隔着一条马路,这样还不够,还每周要发过来他的行程。也要交换她的。宋婉婉试图麻木的忽视,但效果甚微。
她公司的人,都被他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