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瑾双手托着腮帮子,坐在搬过来的小板凳上,趴在东门襄的床边,呆呆的看着他。尽管东门襄身上的绷带早已经拆掉,恢复速度也异于常人,但目前需要上药的时候,仍然只能躺在床上。东门襄觉得多兰瑾这样两只小眼睛看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将身子转了过去。
见东门襄将身子转过去,多兰瑾也不说话,站起身来,跑到床头上,又趴下去盯着东门襄的脸看。俩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东门襄无奈只好闭上眼,不再管多兰瑾。
诸葛文一坐在屋子外面晒太阳,躺在多则差人送来的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多兰瑾虽然与东门襄玩耍越来越开心,但仍然对自己的玩伴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爷爷为什么非要收你为徒弟啊?”多兰瑾抱着双手,端详着躺在床上的东门襄,竟然丝毫没有嫌弃他身上散发出的药味。
“不知道。”东门襄闭着眼睛回答。
多兰瑾小手学着父亲的样子,摸着下巴,沉吟道:“爷爷肯定是看你有潜质。”
东门襄突然睁开眼,看着多兰瑾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多兰瑾嘟嘟嘴,不开心的哼哼着。东门襄觉得多兰瑾的样子十分可爱,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不忍让她难过,就开口说道:“瑾儿,你样子好好看啊!”
“有么?”多兰瑾听东门襄夸自己,瞬间娇羞起来。
东门襄赶紧解释:“当然有,比帝国的公主都好看。”
“你见过公主么?”多兰瑾惊讶的问道。
“没有。”
东门襄有些失落,他突然想起了帝都里看见的摄政王出行的场面,那时候自己还曾夸下海口,说将来要成为跟摄政王一样的人。而现在,自己却差点死在了斗兽场里。
多兰瑾嘟嘟嘴:“你骗人,我都见过璟珈公主,她比我漂亮多了。”说着,她难过的坐下来,看着东门襄的脸。
“她再好看,也没我的瑾儿好看。”东门襄笑着,看着多兰瑾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她又不会陪我玩,陪我说话。”
“也对!”多兰瑾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东门襄说的很对。
“是吧。”东门襄对着多兰瑾微笑。两个孩子相视一笑,顿时开心的不得了。两个人咯咯的笑个不停,得意忘形间,忘了东门襄此时身上是涂满了药膏。东门襄正笑着,身上一阵痛疼,让他咧着嘴没了声。
多兰瑾顿时紧张起来,赶紧跑出去,口里不停的喊着:“爷爷,爷爷,他又开始疼了。”
“让你不要惹他,你又不听。”诸葛文一眯着眼,哼哼着多兰瑾听不懂的歌谣,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多兰瑾低着头,小手握住衣角,来回扭动着身体,却一言不发。诸葛文一稍稍睁开眼角,瞥了一眼多兰瑾,嘴角露出微笑,但也没有搭理她。
东门襄此时身上涂抹了药膏,如同万蚁钻心,但他也知道,正如爷爷告诉他们,这才说明他正在恢复。所以,他强忍着那份钻心的疼痛,但也总有些痛苦的声音从喉间发出。诸葛文一已经非常惊诧东门襄的恢复速度,曾专门问过他,也察看过他的体质,然而并未得到什么好的答案。
诸葛文一并未搭理多兰瑾,她听见东门襄的声音后,心里一阵酸楚,心疼的难受,赶紧撇开眯着眼睛的爷爷,跑进屋子里。诸葛文一听见她的脚步声,赶忙大声喊道:“丫头,你别碰他,疼过去就好了,他是在恢复呢!”
“可是——爷爷,他真的好难受啊!”多兰瑾声音略带哭泣,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了。东门襄咬着牙齿,伸出手来,摸索着要我多兰瑾的小手。多兰瑾见状,赶紧握住东门襄的手。经多兰瑾握住手后的东门襄,顿时安静了许多。
“没事儿,瑾儿。”东门襄稍稍用力一握多兰瑾的小手,强忍着疼痛,对她微微一笑,“你要相信我。别忘了,我可是要做你的哥哥,要保护好你的人!”
多兰瑾看着东门襄的样子,破涕为笑,眼角的泪珠也未擦去,看着东门襄嘿嘿笑个不停。东门襄此时似乎也忘记了身上的痛疼,与多兰瑾对视,咧着嘴开始笑。“别太得意了,小心身上的伤口开裂。”诸葛文一在门外的声音突然响起,对着两个开心的孩子泼了一身冷水。
俩人一听,顿时没了笑意。东门襄自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多,了解了诸葛文一的性格,遂对着多兰瑾伸了伸舌头。多兰瑾明白他的意思,对着门口吐吐舌头,作了个不屑的表情。
诸葛文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遮住双目,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万里晴空,风似乎也消失了,寂静的有些骇人。他轻轻咳嗽两声,走进屋子。屋子里,多兰瑾和东门襄双双向他投过目光来。诸葛文一看了看,没有说话。屋子里要比外面稍微凉爽一些,但是满屋的药膏味,突然进来,确实有些忍受不住。
一个多月来,多兰瑾几乎日日都腻在诸葛文一处,陪着东门襄逗乐,而且不时从多则那里讨些银铢,买些好吃的或者美酒,来孝敬诸葛文一。而东门襄治疗之余,虽然身体痛疼,倒是有了多兰瑾的陪伴,也就日子过的舒缓,轻快许多。
多则倒是也来过几次,说是来寻多兰瑾,实际上诸葛文一也明白,他其实更是想看一下东门襄痊愈的状况。诸葛文一也并不点破,毕竟已经说过,待到东门襄身体痊愈后,便收他为徒。六月下旬的时候,多则曾深夜造访,带着两只烧鸡一壶美酒,同诸葛文一师徒二人月下小酌。
那也,多则显得颇有心事,却又似乎不太想同诸葛文一细说。诸葛文一许是年纪大了,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问。多则该说的时候,总归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