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起了什么,凌晔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床上少女的面上。那本该是如上好美玉无瑕,却是被污斑遮挡,越发如浓雾遮掩,不知所以。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上少女的面庞,从额头,到鼻尖,再滑到面上,停顿在了那众人眼中丑陋的污斑之上。
灯火明灭,房间宝顶之上悬着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竞的窗外夜色浓重,床侧鲛绡宝罗帐轻轻浮动,珠帘垂落,风起绡动,微不可查的,长睫投下的阴影轻颤。
那接触在脸上的指尖,带着些薄茧的暖意,痒痒的,一点一点的往下,停顿,再往下。也许是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清晰,那么的敏锐。
指尖,停顿在了脖颈处,本该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被少女用披帛仔细用心的包裹,严丝密缝。
该死!
咬牙,柳拾画毫不犹豫的伸出塞在被窝里的爪子,一把抓住了男人放在脖子上的手,“你干嘛?”
少女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动作迅猛,找位精确,凶神恶煞,竟是比谁都精神。
“这下醒了?”
微微用力,凌晔轻而易举的抽回了被少女抓住的手腕,嘴角噙笑。
“奴家钻一次夫君的被窝夫君都能够醒,何况您还在奴家身上动手动脚,摸来摸去,能不醒么?”
柳拾画冲着床边之人暧昧一笑,然后变脸似得收了神色,面无表情。
“你不就喜欢这样么?嗯?可见昨夜尚不知足。”
他闻言逼近,看着柳拾画的眼神带着令人羞涩的暧昧不清,以及一种诡异的被捉奸在床的感觉,眨了眨眼,她猛然涨红了脸,随即又眨了眨眼。
确实,放在平时,来这么个极品帅哥让她揩揩油,实在是一件人生乐事。
可是别说如此挑拨暧昧,就是见到这个人,她都能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的,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以为他两那啥啥了,她就会任由摆布?
“哎哟……”
面色一白,少女突然痛呼一声,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肚子,面色极其痛苦,“奴家肚子疼,要如厕。”
“是么?方才溜出去去万花楼的时候倒是挺有力气的。”
薄唇勾起讥诮,男人捏起少女垂在枕畔的一缕青丝,“怎么见到本督就又是晕倒又是肚子疼呢?”
“疼……”
少女却是出奇的没有顶嘴,只是越发蜷缩着,白着一张小脸喊疼,“真疼。”
“是么?那本督带你去。”凌晔狐疑。
“唔……又不想如厕了。”
莫名觉得腿间一紧,柳拾画冷汗森森,推拒道。
“肚子疼?”
上头的男人却没要放过的意思,继续追问。
“嗯……还疼……”
谎话都说了一半,对方又是九千岁。哪儿有马上撤回的道理?是以,她沉默了下,继续一脸痛苦的回道。
柳拾画觉得吧,与凌晔这个人独处一室的感觉简直就是要命啊要命,只要一看到那张俊脸,她的脑海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某些纠缠的画面,他的手,不同于平常干燥微凉,反而烫的吓人。
所以她现在巴不得变成外头的白雪,飘掉算了。
“真疼?”
“真疼……”她犹豫,然后斩钉截铁。
“来人!传太医!”
不知何时,原本俯身在面前的男人已经起身,大步走到门边,欲要开门把之前的那个大夫叫回来。
门推开的时候,外头雪飘的正盛,一点一点细细碎碎落在那深色的华贵大髦上,落在木槿绣纹雪白滚边上,三千墨发未绾未系,白雪纷飞,寒风扬起,那个站在风月之中的背影,犹如入画。
恍惚间,她以为他心急。
可是,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装的?不然也不会说陪她去防止她逃掉吧?他是一个对她下过杀手的人呢。
却不知,当一个人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所谓的理智都会变成一沓废纸,不复存在的。
不知为何,柳拾画的心里突然有些空洞洞的,随即,自嘲一笑。
最恨卷入纷争的自己,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该如何退出呢……
夜色,尚长。
“回禀九千岁,夫人并无大碍。”
依旧是之前那个藏青袍子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的汇报。想来,他也是今日受惊最大的了。
大晚上被叫起来诊断,还是诊断不好说错一个字都能得罪人的活儿,当真的战战兢兢。
“是吗?”
他的声音优雅悦耳,尾音有些拉长,耐人寻味了些,“下去吧。”
“是。”微微汗颜,中年男子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