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当真！”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又担心凌晔不信，补充道：“要不然就是奴家追着别人跑了，如何是他追着奴家？”

也是，身为凌府夫人，出门前当然是拿足了钱，也不会出现嫖玩没付钱被妓子小倌儿追着跑的现象。

像是信了柳拾画的话，他微微后仰靠进椅背，问道：“可有中意的？”

出门的理由是啥来着，是抓些细皮嫩肉的美男子填充凌夫人的后院。

“这……万花楼的男孩子太过热情，奴家只被吓着，竟每曾注意。”眉眼中似乎还有一些后怕，少女垂眸道。

只是，柳拾画要是知道凌晔信她不是因为觉得她魅力无边才被追着跑的话，只怕此刻就做不出这幅模样了。

夜色里，男子惊华的面容有些朦胧，半晌，前面传来男人优雅的声音，她微微眯眼，却仍旧没能看清他的神色。

“那夫人明天就再出去挑挑吧。”

“好。”她莞尔，起身将凌晔送出了绾青苑。直到那抹风华隐默在夜色之中，仅仅看到那灯盏远去的时候，少女才转过身去，沿着墙面投射的阴影，慢慢步入光亮之中。

天边月色渐圆，又是近了每个月的十五号，只是不知不觉中秋已过，如今已经是临冬的时候了。

她想着这个时候，现代的那些朋友一定抱怨着医院简短的年休，为排班计较，计算着淘宝的优惠，而有些去了药房学习，愣着头找不到药的位置，又或者站在手术台上，累的满头大汗。也许每一个都忙成了不停旋转的陀螺，可下了班还踏着疼痛的脚丫子疯疯癫癫的。

往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应该是和那些帅哥们狼狈为奸，拐着小姑娘在酒吧狂嗨呢。

如今？

她以为她进了一个怪圈，除了美男跟太监，一无所有。

眸色一暗，想起方才九千岁说的话，她蹙了蹙眉，轻轻叹了口气，叹息这个男人的多疑。凌晔是毒蛇，乖张而狂妄，多疑而敏感，天知道她就算再无所畏惧，在和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偌大凌府，从不像表面这么风平浪静的。

反观另一头琉璃苑，舞色生香，姿柔曼妙，纤细的腰肢齐齐下弯，藕臂扬起优美的弧度，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婉约曲调，似乎是聚集了所有的舞姬练舞，慢慢起舞在夜色里，悠悠扬扬。

为首的女子，眉描的细长，眉间花钿精致，笑容妩媚，体态多情。

“许久不练，姐姐的舞姿却是越发的上乘了。”

一舞罢，女子笑着鼓掌，一双美目去倾羡的看着为首之人，好像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如此出众的一日。

青澜笑了起来，起身迈着猫步走到桌边，素手拿起杯盏，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晚秋森冷，女子露出腰肢白细，竟一点儿畏冷之色也无。

“再上乘的舞，没有人欣赏，也不过白搭。”

淡淡回声，青澜抬眸朝窗外看去，乘着月色，一抹白色渐入眼帘，伴随着隐约的扑腾声，掺杂进尚未停止的琴音中，如落水的鱼儿，再不闻踪迹。

倾城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微微低头，与那些舞姬齐齐退了下去，刹时，室内恢复了寂静。

轻轻披上搁在一边的披风，迎着窗外的冷风，女子冲着夜色抬起手，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扑腾了几下翅膀，准确了落在了青澜的手心中。

她笑了笑，怜爱的摸了摸那白鸽的羽毛，从桌子上准备好的普通陶碗中抓了点鸟儿的吃食，递到了白鸽的面前，见那白鸽熟稔的低头轻啄，再次摸了摸它的羽毛。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青澜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走进了房中。

夜色深深，仅靠着灯笼照亮的路显得分外的冗长。

风吹起衣衫猎猎，凌晔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眸色轻转，“今日如何？”

“九千岁指的可是夫人？”一人跟在身后提灯，问道。

九千岁素来不喜大堆人跟随，若是平时出行，也顶多带几个身边之人。

借着灯笼的微弱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的男子微微侧头，灯火黑夜交织中的面色，晦暗难名。

那人一惊，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忙道：“今日夫人确实只去了万花楼，并且并无可疑之处。”

“当真？”前面传来的声音冷淡，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

那人再次一惊，前后反复思虑片刻，道：“不过夫人今日见了三皇子，然像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