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炎趴在车窗,远远地便看到姜姨和聂延从宫道另一头走来,二人自然地谈论着军机大事,举止颇像一对好兄弟。
“娘亲,他们真奇怪啊,为什么他们这么好不在一起呢?”殷炎好奇地问。
殷九策唇角的弧度凉薄讥诮:“你才多大?你知道?”
“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必须在一起。”虞稚微微笑着,平缓从容的声音浅淡如水。
说话间,姜姨与马车擦肩而过,问:“娘娘要去东曦仙洲吗?要我陪同吗?”
虞稚淡淡道:“不必了,不日便归。”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从宫门离开,进入了帝都城中的街道。
一座座商铺紧连,各式商品琳琅满目。车水马龙,繁盛熙攘。黎民百姓来来往往,面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经过七年的努力,九州天下愈来愈富庶,百姓们安居乐业,真正实现了昌平盛世。
街道上走过三两成群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都背着挎着大包,或是抱着奇形怪状的木制亦或金属的器具,兴致盎然的交谈着,频频引人侧目。却并无人面露异色,更多的是憧憬和敬佩。
“这些年轻人可都是未来大殷的中流砥柱啊!”
“是啊,若能通过神机门的测试,可就扬名天下,光宗耀祖了。”
“唉,何其容易?神机门可是大殷最至高无上的机关术门派,门主是虞家机关术唯一传人。多少人挤破头,就连门槛都没有摸到的?”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着。
“他们就是要去神机门参加招新大会的人吧?”殷炎扫过这些人的机关暗器,兴趣缺缺地撇嘴,“不过看起来不怎么样。”
他从小看惯了娘亲制造的精绝机关,寻常物什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啪!”
一个爆栗忽然落到他头上。
“回来。”殷九策无情地把殷炎拽回来,这小东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快掉出去了。
殷炎委屈地抱着头,硬挤出几滴眼泪,跟虞稚打小报告:“娘亲你看啊,爹他又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就爬。”殷九策冷笑,巴不得这小东西不要打扰他和稚儿的二人世界。
“嘁,我才没那么傻呢!那不正遂了爹的意?”殷炎吐了吐舌头,嘚瑟地扑进虞稚的怀中。
虞稚无奈地摇摇头。
这父子就是一对儿冤家,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早就习惯了。
一众外地人从偌大的桥上走过,望着帝都城中的一座座高楼,震撼的同时也疑惑不已。
“莺时桥?莺时楼?怎么都叫莺时啊?因为是三月建的吗?”
“你们年轻人就不知道了吧,莺时可是曾经大晋王朝和九国时期的第一舞姬,也是这位富有天下的巨贾的一生挚爱!”
“真奇怪,商人最爱的居然不是钱……”
马车一路行至江州沿海城池,神机门的人早就等候多时,见虞稚立刻参拜:“参见门主大人!”
然后把虞稚请上早就准备好的大船,渡过东海便能抵达东曦仙洲了。
乘船的海岸上船只无数,大多都是准备去神机门参加大会的年轻人。当他们看到机关术“祖师爷”的虞稚时,兴奋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乌泱泱一大片人站在海岸上目送虞稚乘坐的大船远去,滚滚浪涛澎湃拍岸,湛蓝的海水一望无际。
“好美啊。”
殷炎挂在船栏杆上,任由海风吹乱他的碎发,“这船是金氏旗下的吧?话说,我好久没见过金小樱了,娘,我们下次去找她玩儿吧?”
话落,无人回应。
他冷不丁一个回头,虞稚已经消失不见了,气得他捏紧小拳头:“可恶的爹,居然趁火打劫!”
船只的另一头。
殷九策从背后抱住虞稚,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享受着此刻独处的宁静,薄唇微启:“幸好咱们只生了一个,不然我就没地方摆了。”
虞稚笑了笑,黑眸微微弯起:“他很快就会长大了,到时候咱们留都留不住。”
“只要能留住你就行。”殷九策伸展手臂,骨节分明的大手与她十指相扣,低声呢喃,“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夕阳西下,天际染上万里红霞,为他们镀上淡金色的光辉,美好得令人心醉。
东曦仙洲。
曾经被九国屠城,焚烧一尽的机关城再次重建。比之曾经更加盛大壮丽,鬼斧神工,犹如天宫神城,成为九州天下无数人的心中信仰。
招新大会再次顺利举报,为神机门注入新鲜血液。一名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满怀热血,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浩瀚无垠的大海波涛汹涌,响起来自洪荒远古般悠远彻骨的声音。
曦光之下。
冰蓝色流光萦绕飞舞,霜雪组合而成的女子笑意浅浅,无声无息地盘旋飞上云端。
她扬袖撒下细碎星子,祝福着人世间地所有人。
顺遂安康,岁岁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