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
闺阁小楼。
数道黑影从房檐上飞掠而过,悄无声息地落在屋内。
莫玄见殷九策来了,抱拳躬身道:“主子,虞姑娘安然无恙,还未醒。”
殷九策闻声瞥了床榻一眼。
微凉的风拂过纱幔,毫无意识地躺在床榻上的少女睡颜恬静,安详美好。
安详美好?
人差点就毁了,还叫安详美好?
没来由的戾气涌上心头,殷九策没有去叫醒虞稚,而是坐在了桌子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
在莫玄一头雾水时,殷九策端起冷茶递给他,朝虞稚的方向扬眉。
莫玄:“……???”
不是吧,主子您要不要这么作死啊。
明明费尽心思救了人姑娘,不好好安慰人家讨得欢心,居然如此钢铁直男,果然二十多岁还寡着是有原因的……
见莫玄不动,殷九策的狭眸微寒,以不容拒绝的姿势抬高茶杯。
莫玄只好立刻接过,转身走向床榻。迟疑地看了看虞稚,在心里为主子默了个哀,扬手泼上去——
“哗啦!”
冰凉的茶水扑面,虞稚周身一颤,仿佛被人一把拽出了深渊,猛地睁开眼睛!
虞稚顶着满脸的水珠呆了呆,这才缓缓地环视四周。
莫玄立刻把水杯背到身后。
主子得罪了虞姑娘没什么,大不了寡一辈子。他可不能开罪了,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殷九策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幽幽地扬起声线:“醒了?”
在看到殷九策的瞬间,虞稚就将她昏迷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捋清楚了。随手用衣袖蹭了蹭脸,从床上下去,道谢道:“多谢你了。”
多谢你了?
很显然,殷九策对这四个字极不满意,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冷意:“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这次我可没有瞒你,都是突发之事。”虞稚踱步到他对面坐下,抬眸看着他,“我混入南弘的卧房发现了他藏兵的暗道,可惜后头没走成。”
她这次算是理直气壮了,她可没瞒着不告诉他。
殷九策挑了挑眉梢:“然后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不然怎么叫合作伙伴?”虞稚反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她当然知道那么做很危险,同时她也知道,她的合作伙伴不是虚的。
她不是神,无法独自完成所有事,这正是合作伙伴的用武之地啊。
话音一出,殷九策居然被噎住了。她那双宛若黑曜石般的眸子,透彻沉静,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正是这抹信任,浇灭了他,不知怎么来的火气。
于是,他肉眼可见地开心了:“暗道在哪儿?”
莫玄目瞪口呆,主子的变脸技艺是搁哪儿学的?
“在床旁的屏风后,进入并不容易,但我发现了一个捷径……”
虞稚细细道来,事无巨细,通通告诉了殷九策。
最后她冷冽启唇:“明日我将再次从暗市进机关道,查看确认,若无误,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好。”殷九策微微颔首,其实排除那些杂乱的个人情绪,虞稚是非常让他佩服的。
身为女子,却有着惊人的胆色和谋略,真不愧是虞天师独女。
殷九策离开后,虞稚才发现自己脸上的妆容被人擦去了,她不知道南弘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画像,但不论如何,除掉南弘已然刻不容缓……
随后她便下楼觅食,时至下午时分,她就只吃了一顿早饭,肚子早就饿了。
刚走下楼梯,冬儿秋儿见她下来立刻跪在了地上:“谢小姐救命之恩。”
她们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在王子府被打晕必然有生命危险,她们方才却在于府完好无损地醒来。
三岁小孩也能猜到,是谁救了她们。
虞稚直接忽略了她们的道谢,淡淡地启唇:“我饿了。”
其实她们没必要谢她,如果不是她,她们又怎会掉进狼窝里。
“哎好,奴婢这就去拿吃食!”两个丫头火速去准备食物,很快便摆了一桌子。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纠结什么。
冬儿终究没忍住:“小姐,奴婢方才在外面听到有人说,上将军在半个时辰前去过王子府,借着切磋的名义把弘殿下打得不轻呢。”
秋儿心下震惊,救她们的人该不会是上将军吧?小姐怎么能跟那个人扯上关系?何其危险啊……
闻言,虞稚颇感意外地挑眉。
殷九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是为了挑起南弘怨恨的怒火吗?
还是说……特意帮她出气?
想着想着,一碗饭就见了底,虞稚抛开杂乱的思绪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