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于碧云一早就被刑庭司的人带走了,毕竟她是名义上的唯一目击者,还需要许多细节的证实。
她装出一贯的柔弱模样,不是说自己太害怕忘记了,就是没看清楚。
在关于蒲素妍知不知情的问题下,于碧云胡编乱造,添油加醋地编了一通,把蒲素妍推入深渊。
本来仅凭于碧云的三言两语是无法对蒲素妍定罪的,怎奈王上有意敲打蒲建德,便下令将蒲素妍下狱,择日与南弘一同问斩。
当日下午,于碧云精心打扮了自己,贿赂狱守进入了牢狱中。
于碧云一袭杏粉色锦绣长裙,乌发半绾,唇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施施然走向关押蒲素妍的牢房。
这是蒲素妍自出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刻,锦衣华服褪去,披头散发地瘫坐在稻草上。
“王子妃娘娘真是女中豪杰,都快被砍头了,居然连一颗眼泪都没掉。”
娇柔得意的声音响起,蒲素妍不用抬眼去看就知道是何人,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怎么,来看你的杰作了?”
“怎么能说是妹妹的杰作呢?”于碧云无辜地反问,“难不成姐姐真对藏兵一事毫不知情?”
蒲素妍低声冷笑不语。
她当然知道了,以她敏锐的洞察力,南弘有心瞒她也瞒不过。
亏她聪明一世,居然毁在南弘这个蠢货身上了……
“啧啧。”于碧云嫌恶地环视牢房,“素妍,你怕是这辈子也没有这么落魄过吧。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昨日你还把我踩在脚下呢,今日就世事颠倒了,真是报应不爽!”
“报应不爽?”
蒲素妍微微仰起头,目光怜悯地望着于碧云,“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吗?你不过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罢了。”
于碧云毫不在乎:“那又如何?今时今日终究是你死我活了。”
“呵呵呵……”蒲素妍一阵癫狂的冷笑,佝偻着身子站起来,“于碧云,你不过是这局棋中的一个工具罢了,因为你有用所以你还笑得出来,哪日你没用了,你的下场怕是比我还要惨!”
“你胡说!”于碧云怒目呵斥。
“你那个爹有几斤几两你很清楚吧?他怎么会知道藏兵的位置?”蒲素妍诡异地瞪着眼睛,“你身边正趴着一只猛虎呢,早晚有一天她会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剩……”
于碧云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追问:“你说谁?”
蒲素妍却没有回答,颓废地转身望向窗外的阳光,自言自语地呢喃:“我糊涂啊……早该知道她主动跳进陷阱,定另有图谋……”
“他是谁?”于碧云猛地抓住铁柱,神色慌张地连连急问,“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乱世是留不下我的姓名了……”
“来生……落在布衣家吧……”
无力绝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出口,蒲素妍的双目陡然一厉,猛地撞向石墙!
“砰!”
于碧云惊惧地退后,望着满头是血的蒲素妍滑落跌地,周身恍若掉入寒江之中,冷得动弹不得!
她方才所说之人,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
牢狱大门前来了一个人,他什么好处都没给,狱守却完全不敢拦,还将人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南弘在何处?”
“小的这就带您去……”
狱卒瑟缩着脖子讪笑道,领着男人走过幽暗的通道,去到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只见南弘同样褪去了华服,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在看清来人后露出笑容:“上将军来得可真快啊,是舍不得您的大晋明珠吗?”
殷九策的神情晦暗不明,斜眸掠了狱卒一眼。
狱卒瞬间会意,知趣地退下去。
周围的牢房都空着,光线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暗翳,唯有摇曳的火焰还有几分热度。
此地只剩下了二人,殷九策才取出了一张布帕,帕上是用血写的一个“虞”字。
他凉薄的唇微启:“你知道什么?”
“你猜怎么着?你来王子府揍我那日,我闲得无聊擦了她的浓妆,那叫一个美啊,也叫一个眼熟啊。”南弘声情并茂地描述着那个画面,“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在何处见过她呢?”
“我可算是想起来了……我在王宫藏宝阁见过她的画像……她就是……”
南弘忽然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殷九策疯狂地笑道,“虞、千、代!”
闻言,殷九策面不改色地冷睨着他,狭眸中逐渐积蓄起危机四伏的寒意,情绪调动起灵术,铁柱上霎时凝结起一层冰霜。
“我猜对了……”
见殷九策不语,南弘便知自己赌对了,“我的机关道输给了天师独女,不亏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