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
“爹!爹!”
方才脸色苍白的男子跪在床前,嘶声力竭地喊着。
听风根本不敢进去,靠在门上用袖子胡乱擦脸。听夜宫妤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闻人溯跪在屋外,廉继深深地鞠躬。
无一人不在深彻的悲恸中,鸣珂迷茫地看着他们。
混乱中,方才的黄衣女子一把夺过血色玉玦,像宝贝似的揣在怀里,然后去翻门主的遗书。
在看完遗书后,女子的双手颤抖,爆发出不敢置信地叫声:“这不可能?!”
“爹说什么了……”苍白男子跪行了两步,拿过女子手上的遗书,在女子来不及阻拦时,呢喃出声,“传门主之位给……倾九……”
传门主之位给倾九!
整个遗书未提到亲生儿子半句,只叮嘱门人必须对倾九言听计从,将神机门发扬光大。
男子浑身颤抖:“爹……爹……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儿子说吗?”
黄衣女子怨恨地瞪着故去的老人,她好不容易等到这老东西归西,他居然将神机门传给一个外人!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神机门的人都惊讶万分,不明白英明一世的门主为何作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在众人的注视下,虞稚踱步向楼外走去:“我要回去了。”
然而刚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下了,听夜盯着这个陌生的少女,虽同样心有疑惑,却还是不愿违背门主的遗愿,沉声道:“你不能走,你是我们的新门主。”
话音未落。
“她不是!”
黄衣女子尖锐地高喊,“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做门主,弘机是门主独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萧弘机仍跪在床榻前,握着老人的手,哭哭诉诉地呢喃着什么。
就在此时,另一名老者杵着拐杖出现,神情冷肃:“传位于倾九是门主之意,谁敢违背?”
众人齐齐行礼:“长老。”
黄衣女子激动得咬牙切齿:“长老,这绝对不是门主的意思,一定是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修改了遗书!”
“休得胡言。”
长老抬起拐杖重击地面,厉声喝止,“昨夜门主亲言传位倾九,嘱托老夫主持大局,岂能有假?”
话落,众门徒齐齐地单膝跪地,震声高呼。
“拜见门主——!”
“拜见门主——!”
黄衣女子还是不甘心,指着不远处的虞稚道:“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她会做什么?岂不是败坏了神机门!”
“没错。”虞稚深以为然地颔首,抬步又要离开,“再见。”
黄衣女子以为虞稚怕了她,不禁得意地冷笑。
长老深深地望着虞稚,目光极为复杂:“如若她都没有资格,那世上就再无人了。”
听风眨了眨泛红的眼睛:“门主视神机门为命,作出这样的决定,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萧弘机根本不是机关术的材料。
听夜再次挡住虞稚,不等他说话,虞稚便冷峭开口:“我没功夫做什么门主,不想掺和你们的事。若是强留,那便留下我的尸体吧。”
如此强行的话一出,众人皆惊。
神机门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派,这姑娘随随便便就捡了门主之位,做梦都得笑醒的好事,居然就这样回绝掉了?
虞稚说完,直接带着鸣珂绕过众人,踱步走了出去。
听夜还欲追出去,闻人溯抬手拦下他,沉声道:“没人给她开门,她出不去的。”
神机门虽不如虞家机关城那么坚不可摧,却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然而——
快步走到石门前的虞稚,抬手一挥,黑袍于乱雪中猎猎飞舞,石门自动移开!
虞稚就这样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闻人溯心下大骇,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门主真没有选错人……”
听夜蹙眉:“她会不会早已经是其他门派的人了?”
毕竟如此惊才绝艳的机关术师,总师出有门,也不会只有他们招揽。
“她是朝廷的人。”
穆老从黑暗中走出,大约是吹了寒风,苍老的脸上泛着红肿,沙哑的声音异常坚定,一字一顿,“但门主遗言,我们万死不能辞……”
听风从后面跟上来,抹了把脸说道:“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缠她,她总会改变决定的!”
此时的楼内。
黄衣女子冷眼环视众人,气急败坏地怒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恭迎弘机为你们的新门主!”
然而无一人动弹。
虽然他们没法承认倾九是新门主,但门主与长老都肯定了,他们便暂时认了。
至于以后,若倾九没有真本事,迟早会被推下来。
萧弘机悲痛欲绝地抬了抬手,虚弱张唇:“曼儿,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