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约莫十一二岁，一袭淡青色寻常布衫，身形瘦长，在众人的围堵下显得非常无助。

“你这穿得是什么啊，我家下人都不穿这么粗的料子！”

“别打岔，让他给咱们表演冰雪灵术。”

“快点快点，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呢，你给本公子下场雪吧！”

雪？

小虞稚好奇地捧着脸颊，雍州四季如春，是从来不下雪的，她也没见过雪呢。她只知道雪花是白的，冷的。

不对，这群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外乡人，还嘲笑人家的衣着，也太坏了吧。

“喂！本公子跟你说话呢，臭小子你聋了是吧？！”贵族公子用力推搡少年，疾言厉色地吼叫。

少年被推得后退了半步，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人可是幽州大将军的独子呢，又身负灵术，自然是瞧不上咱们了。”

“嗤，一介蛮夷之地的土包子，不过是大晋王朝的一条狗罢了，日后本公子承袭爵位，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贵族公子目光轻蔑，“我劝你趁现在好好巴结巴结本公子，说不定日后本公子还能赏你一寸半地的，免得你再在蛮夷之地苟延残喘！”

不论他们说得有多难听，少年都一语不发，孤身立在阴影中，引人起恻隐之心。

小虞稚就是这个人，她想救那个少年，可她不能直接上去。

她不能一直守在他身边，就这样出现反而会给他招来更多的麻烦。

忽然，她有了注意，在怀中摸索起来。

“我说臭小子，你是真聋还是假痴？本公子跟你说话呢！”

少年久久的沉默，终于点燃了贵族公子的怒火，又叫嚷了几句，对旁边的下人下令：“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下人一脸难色：“公子这不太好吧，他好歹也是幽州质子，要是皇上知道了，小的可就完了……”

贵族公子阴冷地眯眼，威胁道：“你要是不去，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完了。”

“公子饶命……”下人慌忙走上前去，为难地看了看少年，心一横，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

“唰——！”

一颗鹅卵石飞射而出，划过长长的宫廊，重击在下人的额头上！

“哎哟！”

下人当即疼得叫出声，缩回手去捂额头。

“谁？！哎啊——！”

三位公子的额头齐齐中弹，龇牙咧嘴地叫骂，并快速环视四周寻找罪魁祸首。

只见不远处，一只小手嚣张地比了个手势，在春风中摇了摇，身影火速闪下琉璃瓦消失不见。

“是哪个兔崽子敢打本公子！给本公子追！”

“追上他，非打死他不可！”

一时间三位公子和众仆人纷纷叫骂着追去，独留少年站在原地。

终于脱离危险的他居然纹丝不动，仿佛被吓傻了般。小虞稚看得着急，只得一溜烟跑过去。

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宫廊，少年在檐下阴影中回首。

冷漠青涩的少年肤色素白，精致的五官配上瘦弱的身形，甚至有几分女相。

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小虞稚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少年仍是不语，却还是跟着她跑了起来。

两道小身影疾跑过宫廊，衣袂于风中摇曳，伴随着鸟语花香，曦光柔暖沁心。

小虞稚特地选了人最少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身望了望，笑着对少年道：“没事啦！你没有受伤吧？”

这时她才注意到少年的眼睛，冷冰冰的，凉沁沁的，像雪。

少年凉薄的唇瓣轻动：“没有。”

“呃……”

小虞稚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寻找话题，“听他们说你是幽州大将军独子，那天幽州朝贡我都没见到你。你也会上瀚学殿吗？我叫虞稚，你叫什么？”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却只得到了少年冷漠的两个字：“殷渊。”

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可真奇怪。

这不禁引起了小虞稚的好奇心，她小碎步跟上去，笑意盈盈：“我听说幽州半年都会下雪呢，是不是很好看？”

殷渊侧颜冷峭：“一般。”

果然又是两个字，小虞稚痴痴地笑了起来，为了逗他特意又问：“幽州人真的会吃树皮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话太伤人了。

果然，殷渊冰凉地暼了她一眼，忽然加快步伐走开，将她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