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郑福松一边冷汗直下地支吾着,一边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主意,时间仿佛令人窒息般停了下来。直到下一刻,郑福松猛然想到了之前甘辉曾带着一众明军官兵假冒海盗的那一幕,随即脱口而出道:
“我……是咱们自己人啊!是自己人!”
“谁他妈和你是自己人?你到底是哪来的野小子,怎么会深更半夜、躲藏在此处?!”
谁知,海盗们警惕性极高,根本不买账。郑福松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道:
“我是刘大当家麾下的啊!不久前我们的船遭遇风暴,在九折礁那儿沉了,小的侥幸活了下来,虽说捡了条命,但白天不敢露面,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提及刘大当家,这才——真没想到,还能在这岸上捧上咱们自己人!”
一面说着,郑福松一面努力装出激动的神情,同时向前试探着靠近了两步。
不过,海盗们依然不肯轻信,将手中刀刃横在面前,警告郑福松不要继续靠近,同时继续质问道:
“你是那位头目的手下?”
就在前一刻早已打定主意的郑福松此时毫不犹豫地答道:
“小的是包老大船上的!”
“包老大?!”
“对,我们包老大——”
郑福松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着那个包老大是否有提及过其姓名,直到彼时的一幕灵光乍现,立即补充道:
“包怀一,包老大啊!”
这时,海盗们的刀刃终于放下了一些,郑福松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明显对方已逐渐开始相信自己冒充的这个海盗身份了。
不过,就在郑福松刚打算继续再靠近两步之时,那为首之人却死死盯着郑福松的表情,猛然喝道:
“放屁!我们刘大当家帐下,就没有姓包的头目!还想冒充海盗?呸!你这小子,到底是何来路?!”
郑福松稍稍一愣,但还不待表情中暴露出自己的局促,眼见周围的其余海盗纷纷侧目看着那为首之人,仿佛顿时洞察了其用意,随即押上了自己所有的赌注,死不松口道:
“怎么可能?!我们包老大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满脸络腮胡子、这里还有处十字疤痕……”
一边说着,郑福松一边用余光偷瞄着其余几个海盗的反应。果然,除了那为首的家伙外,其他几人都渐消敌意,很明显,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谁知,为首的海盗依旧不依不饶,虽然接下来的语气有所松动,但仍是充满了狐疑,
“那——”
而这次,还不待其再作试探,旁边一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插嘴打断道:
“行了,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
还不待那为首的海盗反驳,其余几人也帮腔道:
“我看真是包老大手下的弟兄,那包老大自前天便音信全无,兴许真的是在九折礁倒了霉。”
“嗯,带着他赶快上路吧。就算有诈,这小子就一个人,还赤手空拳,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就是,老子搬得这麻袋沉得要死,正好让这小子给咱们帮把手呗!”
你一言我一语中,那为首之人也不好再多盘问,只得没好气地将刀刃收了起来:
“罢了,你们押着那丫头在前开路,我在最后压阵。”
见状,郑福松立即主动上前,热络地帮着其余几名海盗扛起麻袋,跟随这些海盗裹挟着董酋姑一道,朝着海边赶去。一边赶路,郑福松还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被押在最前面、蒙着头罩的董酋姑,既担心其安危,也不免有些紧张,不知这姑娘是否认出了自己的声音,是否会不慎露了馅。
而更令其时刻不敢掉以轻心的是,郑福松能真切地感觉到,就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双锐利而又警惕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似乎依然不肯相信自己这个冒充的海盗身份。
看来,这次的急中生智虽然使自己成功混入了海盗之中,但是,此后的每一步却依然是如履薄冰,眼下,不仅依然不能救下自己的心上人,就连自己也被置于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只是,已无回头路了!
一边走着,望着不远外阴沉沉的水天一色,郑福松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又回想起叶师爷曾说的那两句话来:
一件事无论是否有希望,都应该尽力而为。即便真的没有希望,也只有尽力而为,方可无愧于心!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眼皎洁的明月,郑福松的心中再无半分怯懦与犹豫,仿佛再次充满了勇气:
九折礁的大风大浪都要不了我的命!这一次,为救自己的心上人兼救命恩人,我郑福松,依然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