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左秀霞说着,甩了一下手,“如果晚上见不到我,我妈妈是不可能去休息的!我,我要走了——”
梁明远想笑,却笑不出声来:我的天啊,这样的话语,如果出自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尚在情理之中;而如今的左秀霞,身为人妇,已近一年了!更何况,这套房子,她是另一个出资人!像她这样的人,像她那样的家庭,虽不敢说举世无双,难得一见绝对称得上啊!唉,如果世上还有“无语”一词的话,眼前的这一幕,还真“配得上”!心烦意乱之际,梁明远依然拉着对方的手,嘴里说着:“秀霞,留下吧,就一晚——”
“放开!”左秀霞呵斥道。
“不放,我就是不放——”梁明远把心一横,这样回答。
“放不放,你到底放不放?”左秀霞已是声色俱厉。
“就是不放,我——”梁明远说着,显然,他并不打算买账。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背上被什么东西猛钉了一下,揪心的一痛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与此同时,左秀霞手一甩,迅步走到了大门边。
“啪——”的一声巨响,在梁明远愣神的瞬间,她开门出去了;而且,出门之后,还将大门向里重重一计回击!于是,室内的梁明远听到了这一记重锤般的声音。
梁明远没有追上去,或许,这一瞬间,他连拔腿的念头,也提不起。
“哒哒哒——”门外是左秀霞快步下楼的声音。
“啪啪啪——”室内是梁明远心头被猛抽耳光的声音:走吧,既然要走,我又何必阻拦呢?这么近的距离,走几分钟就到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哦,食指往下寸许的地方,这月牙般的红印,自然就是她手指甲的“杰作”了。这么用力的一钉,在她看来,自然是因为我拉住了她的手,不放她出门。是啊,左“大姑娘”的路,说挡就能挡的吗?不给你一点颜色看,你怎么会长记性呢?只是,秀霞啊,你可曾想到,手上的伤痕容易消去,心上的创痛呢?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呢?我,不过是挂着一块丈夫的招牌罢了。从相恋到现在,你一直都生活在你母亲的羽翼之下,不曾离开半步!于是,这样的夜晚,即便是新房早已装修一新的这个夜晚,你依然不曾留下自己的脚步。如此说来,这套房子,连旅店都算不上了:即便是旅店,也是不能摔门就走的啊!这样的生活,意义何在呢?
揉了揉手上那被猛钉了一下的地方,梁晓刚拖着步子,来到了沙发旁,颓然坐下:现在,她快回到家门口了吧?那么,我该怎么办呢?追上去,向她陪个不是。只是,这样一来,以后我又怎样直起腰杆做人呢?一味地妥协退让、委屈自己,做人的意义,究竟何在呢?如果不回到那边去,也就意味着,表面上的和谐与平静,撕开了一道口。唉,撕破脸,大概是迟早的事情。这种时候,双方都冷静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既然是这样,今晚就留在这儿了,将那分庭抗礼的序幕,缓缓拉开。即便分庭抗礼不是目的,观望一下,似乎也无可厚非。总想着向别人低头,也是不妥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眼下,这样的说法,似乎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是怎样的“坟墓”呢?买了新房子,婚姻的一方却不愿入住!这,大概也算是这世上的一桩奇事了?原来,生活,总有着你意想不到的一面。以前,把婚姻比作围城、港湾、坟墓什么的,着实还不曾穷尽婚姻的“丰富多彩”!那么,这样的婚姻,究竟该比做什么呢?或许,在无限丰富、“多姿多彩”的现实面前,一切的比喻,都是蹩脚的。
一时半会儿之间,梁明远也想不出那比喻来,苦苦一笑之后,他点上了一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