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冷得厉害，江中天不住地发抖。

与在车中换了干净衣服，身穿大衣的江楠楠比，江中天寒酸落魄又可怜。

顾昀另一只手拦住江楠楠，和她一同过去。两个人驻步在江中天身前，可过了好一会儿江中天才抬头看见二人。他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确定是江楠楠后江中天狼狈地笑了，“楠楠。”

“你从医院里面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江楠楠站在他面前，指着地上的塑料袋，“不在医院，然后跑到这里，桥洞里面能够救你？能够治你的病？江中天，你要是不想活了，就死远一点，别让我找到！”

是他在自己面前吐血，让自己纠结要不要救他。也是他，放弃治疗一个人从医院里跑出。江楠楠突然蹲在地上，用手遮住脸。她再次陷入挣扎之中，她要如何去面对这个男人呢？

“楠楠，不是的。爸爸只是不想你为难，我知道你还恨我。我也知道我是肝癌晚期了，就算是让我死了替你妈妈赎罪吧。”江中天的笑容和蔼，仿佛回归了曾经的好父亲角色。

江楠楠倔强地抬头，她重新站起，笑了三四下。而后一个人四处看着，最后才把视线重新扎在了江中天身上：“江中天，你想下去陪我妈妈？你不配！”

“楠楠，我知道你生我气。”江中天并没有生气，相反，他看出了江楠楠还是在乎自己。这点在乎让他内心滑过一丝暖流，他开始替自己的行为解释，不想让江楠楠更加讨厌自己。他开口说道：“爸爸不想给你添麻烦了，癌症晚期治疗要化疗要住院，要钱还要人照顾。这些钱留省着，你自己留着。”

他乐呵呵的，仿佛说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你闭嘴！”江楠楠彻底崩溃了。这个人曾经那么坏，偏偏在即将死去时说出了这样的话，想让她终生难忘。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我巴不得看你在病痛中折磨，你以为我会心疼？江中天，你想多了！”江楠楠疯狂着说了一堆刺激江中天的话。他的角色发白，沉默着不再说话。

江楠楠咬紧了嘴唇，口腔已经破掉，丝丝鲜血溢出，血味儿在口鼻中蔓延。江楠楠恢复了那个平静而淡漠的自己，她背对着江中天说道：“我不缺这点钱，你也别想就这样死了。”

而后，江楠楠重新走到顾昀身边。顾昀对着后面勾勾手，从一辆车上下来了四个男人，均身着保镖的衣服。四人手中是一个收缩担架，另外一辆车就开在了桥洞外面，江楠楠和顾昀上车看着外面。江中天被抬起担架，上了另外一辆车。两辆黑色的车一前一后同时开向医院。并非是之前那家，顾昀去的是和顾氏有合作的医院，设备更加完备先进。

一路无语，江楠楠安静地如同羔羊。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雨滴，世界仿佛成了汪洋，所有人都在哭泣。

医院出现在眼前，白楼高达数层。有人前去办理好所有的手续，江中天已经住了进去，这一次他没有逃离也没有挣脱，仿佛是听了江楠楠的话，打算用病痛来惩罚自己让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