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出来江中天没钱，嘴边抽了一下看不起他的转身离去。走之前再三嘱咐着给钱，“不然你的药就要停了。你是肝癌晚期，你知道的吧？”

“肝癌……晚期。”江中天本就虚弱的身体听见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差点倒在床上起不来。癌症治疗本就艰难，如果是晚期就基本救不回来了。江中天用粗糙的手抹去眼泪，认命地从床上下来，重新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趁着护士下班的时候，江中天慢慢从病房中摸出来，一点点走了出去。

他不能再麻烦江楠楠了，生病住院了也不想让她再拿钱。反正都是肝癌晚期了，不如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去了，江楠楠也高兴些。

这样想着，江中天的脸上还露出了些笑容。天空中一抹血红色的云看着有些出奇，而江中天就一点点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江楠楠并没有离医院多远，她一个人坐在星巴克中冷静了一下午。直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嘴中的咖啡苦到涩了，江楠楠又有些眼睛干涩，可看着旁边的医院，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跑进雨中冲向对面的医院。

“诶，护士，今天送来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江楠楠浑身都被打湿了，头发上都还带着仿佛白糖颗粒一般的雨点。这家医院有着护士的精心伺候，从饮食到身体的擦拭，江楠楠正准备听结果，不想对面的护士脸色突然难堪起来：“他和您是？”

“他是我父亲。”江楠楠说得很艰难，可是也承认了这个事实。无论江中天做过再多的错事，江楠楠也无法改变二人生理上的联系。

护士的表情一变再变，看着江楠楠吞吞吐吐：“那个病人……偷偷离开了，当我们去叫病人缴纳费用后，他就离开了。”

今天去催费的护士正好也在，她侧头小声说道：“没钱住什么院？看他女儿穿这么好，连费用都不肯交。”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江中天身无分文，他能去哪儿？

江楠楠后退了好几步，完全没了思绪和办法，她只能想到一人。十分钟后，大雨中出现了个撑黑伞的男人，顾昀缓步进入医院大厅看着坐在椅子上面发呆的江楠楠。

“楠楠。”顾昀首先脱下大衣将她包裹在自己怀中，江楠楠都在冷得发抖。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受惊了的幼兽，顾昀心疼得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怕，有我在。”

这句“有我在”给了江楠楠极大的安慰，她汲取着顾昀身上的温暖，眼睛一滴滴掉在了顾昀的怀中。顺着他衬衫里的缝隙落在了顾昀的皮肤，泪水滚烫，仿佛在灼烧着顾昀。他的心开始颤抖，随着江楠楠疼。

“楠楠，我找到他了。我带你去见他。”顾昀承诺着。

从江楠楠打电话后，顾昀就开始派人调动监控。从医院附近百米都在他的调查范围，经过大数据后，下属向顾昀直接报告了江中天的准确地点。那是在天桥附近，暴雨后，哗啦啦的水流流经天桥，只有天桥下方有一点干净地方。

江楠楠在顾昀撑的伞下，远远就看见那个身形佝偻着的中年老人躲在天桥下面。地上铺着从街边捡的塑料口袋，江中天坐在上面环抱着自己取暖。他不过身着单衣，一边哆嗦一边搓手搓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