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雪落(2 / 2)

陆鹤南顿住脚步,偏头去看梁眷脸上的细微反应:“怎么了?”

“你放我下来。”梁眷吸了吸鼻子,缓缓睁开眼睛,映出一片澄澈清明,看不出一丝酒醉后的痕迹。

陆鹤南没松手,只是很平静地问:“为什么?”

梁眷笑了一下,也回给他平静:“会被人看到。”

“那就让他们看。”陆鹤南心里憋着一口气,字字句句说得斩钉截铁,“我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别闹了。”梁眷叹了口气,冷静得异于往常。

在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我们连光明正大的牵手都不能,更遑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越轨的举动。

梁眷垂下眼睫,静静地让自己消化一切。她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只是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一寸一寸,轻碰他紧蹙的眉眼。

他已经很难了,我不该再用办不到的事情为难她。

纤薄的指尖落在额头上的刹那,陆鹤南自觉闭上眼睛,任由她慢慢触摸,也任由胸腔里的心脏重重下坠。

京州的暴雪仍在继续,被大雪湮没的柏油马路还没来得及被完全扫净。夜里十一点多,道路上的车辆不算多,但受交通管制的影响,行驶的并不快。

坐在驾驶位上的陆鹤南没有征询梁眷的意见,只是静默地握着方向盘,顺着前面的车辙线,慢慢开向壹号公馆。

《寻屿》剧组下榻的酒店位于骊山影视城附近,与壹号公馆相比,一个出市一个入市,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梁眷的方向感虽不好,但也不至于体会不到南辕北辙。

“咱们是要去哪?”梁眷转头望向车外,问得漫不经心。

陆鹤南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分神瞥了一眼梁眷后,波澜不惊地答:“回家。”

她在京州哪里有家?梁眷勾着唇,无声地笑了。

来京州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陆鹤南位于壹号公馆的那处住所,是梁眷一直未曾涉足的地方。

京州不是北城,在梁眷的潜意识里,壹号公馆也不是观江府。

地处市中心的立交桥是通往壹号公馆的必经之路,往日的快速车道上在今天却排起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排在队伍前面的车,也时不时有几辆耐不住性子,调转车头,在对向车道上加大油门,另寻小路驶离。

等待的间隙,梁眷点开手机推送的新闻,才知道雪天路滑,京州大桥上发生了连环车祸。

“前面事故挺严重的,咱们先把车停路边吧。”梁眷收起手机,神情恹恹地闭上眼。

车子一步一停,晃得她头晕。

方向盘缓缓转动,陆鹤南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小路,顺着路边停下。这里离主干路有些远,没有路灯的庇护,他甚至有些看不清身侧梁眷的脸。

“你今天不是要接关莱吗?”陆鹤南停好车,偏过头淡淡地问,“怎么会来中晟年会。”

“全国暴雪,关莱的航班取消了。”梁眷仍闭着眼。

陆鹤南没应声,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梁眷看。

航班取消了,接不到朋友,那你也可以去做别的事。这些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是你来这的初心。

即使是阖着眼,即使是在昏暗无关的环境里,梁眷也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到陆鹤南灼热的视线。

在中晟花园里冻到失温苍白的脸,在此刻终于恢复到正常的潮红。

她慢慢睁开眼,咬着唇瓣,明亮的视线徘徊在陆鹤南的脸上,四目相对,她捏着手心,逼着自己不许躲。

“我之前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去见大伯与伯母。”

说到这,梁眷顿了顿,怅然与释然一同汇聚在眉间:“我今天也算是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自此之后,再没有亏欠你的任何事。

“梁眷,谢谢你。大伯他今天——真的很高兴。”

陆鹤南笑了笑,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自持。如若忽略掉尾音那微不足道的哽咽,这道声音大抵可以算作如往常一样平和又低沉。

梁眷不动声色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再脱掉身上碍事的羽绒服,身子边向驾驶座上倾斜,边循序渐进地问:“那你高兴吗?”

“当然——”

陆鹤南的声音蓦地止住,瞳孔也骤然收缩,虚虚放在膝头的两只手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梁眷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碍事的暗红色鱼尾裙裙摆,甚至已经随着她的动作,被迫移到了腿根。

红与白的交汇,让人不能不忘最深处遐想。

“回答我,你高兴吗?”梁眷俯身吻住陆鹤南的喉结,舌尖轻轻在那处凸起旋转。借着喘息的功夫,她又问。

“眷眷——”声音简直喑哑的可怕。

陆鹤南当下失去所有应有的反应,被动仰起脖子的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意识,和身体的肌肉反应牢牢钳住梁眷的腰身,像是在紧握唯一的浮萍。

车内可供活动的空间很小,以至于梁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清浅的呼吸,落在陆鹤南敏锐的感知里,都被无限放大。

梁眷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保守又内敛,哪怕是在最熟悉的观江府主卧的床上,她也很难真正放得开,更别谈什么新奇的花样与姿势。

腰带被纤纤细手拨弄开的那刻,陆鹤南仍旧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梁眷起了兴致?酒精吗?可她看上去分明是很清醒的模样。

“你在走神。”梁眷停下手上的动作,客观地提醒他。

陆鹤南几不可闻地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答:“没有。”

梁眷轻笑一声,拉起陆鹤南的手,让他宽厚的掌心温柔地降落在某处柔软。

“梁眷,别这样。”陆鹤南嗓子发紧,连带着陷入禁忌地带的指尖,与腰下蛰伏的某处都紧绷得厉害。

“为什么?”梁眷问得直白。

陆鹤南稳了稳呼吸,试图让梁眷褪到一半的裙子归回原位,可僵硬的手指不受控地掠过光滑细腻的雪白,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那个。”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的厉害。

“用不上。”梁眷撩起长发,牵着陆鹤南的手指缓缓解开系在颈的带子。手指修长灵活,连这种私密位置的绳结,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开。

红裙自上而下跌落,垂挂在脚踝上的那刻,梁眷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温软嗓音低声诱哄着:“今天就在里面,好不好?”

所有的理智思维在这一秒悉数停滞,再冷静自持的人也会这一刻遵从本心。

暴雪快要将车子湮没,这是他们相爱的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