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雪落(2 / 2)

他的下一部电影梁眷也略有耳闻,好像是九十年代现实主义题材,从背景建立到人设塑造都是硬骨头,前期准备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不着急,今天的档期已经被排满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坐。”程晏清弯了弯眉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梁眷,好以整暇地笑。

梁眷的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强装淡定地起身,缓声问:“什么工作?”

程晏清挑了挑眉,沉心静气,似是能一眼将梁眷心底对他的抵触看透,可他的声音还是从容不迫的,像是势在必得。

——“陪你一起去演播室接受访谈。”

梁眷冷笑着点点头,惊怒之下眼睫不自觉地发颤,越过程晏清的肩膀,隔着焦灼的空气,她平静地与佟昕然对视。

可佟昕然的眼神躲躲闪闪,完全是一副心虚且自知的模样。

很好。

梁眷简直都要忍不住为自己的愚蠢鼓掌——她又被自己最信赖的经纪人,和圈内志同道合的好友联手算计了。

《请听我说》被封为当下最real的访谈节目之一,它的播出时间虽然不是常规思维的黄金档,但播出效果却一直稳坐同类型节目收视率第一的宝座。

阮镜齐和谢斯珏姐弟俩都很喜欢这档节目,以至于车子刚在院子里停稳,她就着急忙慌地冲下车,指挥陆雁南家的保姆打开电视。

陆雁南听到客厅的声响,忙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又贴心地将叉子摆到阮镜齐的面前。

自从陆雁南和陆琛的事业中心逐渐从江洲向京州转移,陆家三姐弟见面团聚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

每周日下午,除非逼不得已的特殊情况,陆琛和陆鹤南都要驱车赶往陆雁南在京州市郊的那幢别墅坐坐。

闲来无事时阮镜齐和谢斯珏也会跟着一起来凑热闹。

“斯珏怎么没跟你一块来?”陆雁南叉起一块菠萝送进嘴里。

阮镜齐不高兴地朝面前电视方向努了努嘴:“这个臭小子不知道从哪搞到一张观众通行证,人家去演播室看直播去了,可怜我只能在电视里看看我们家晏清。”

陆雁南点点头,随口问:“今天的嘉宾是谁啊?”

“好像是孟曦园吧,刚有点流量的网剧小花,我也不太熟悉。”

话音刚落,阮镜齐就又神神秘秘地凑到陆雁南身边,低声和她咬耳朵:“但是也有传闻说,今天的嘉宾被临时换成梁眷和程晏清了。”

陆雁南僵了一下,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低声和阮镜齐商量:“镜齐,咱们今天能不能不看这个节目?”

“为什么?”阮镜齐皱着一张脸,不解且委屈。看不了现场就算了,隔着电视大饱眼福也不可以吗?

“因为——”陆雁南刚语重心长地起了个话头,就听到身后再度传来声响。

扭过头去看,是陆琛和陆鹤南兄弟俩齐齐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蒋昭宁。

未说完的话消散在唇间,陆雁南对着兄弟俩僵硬地笑了一下,而后深呼吸一口气,只能暗自乞求老天,保佑今天的家庭聚会一切顺利。

甫一看见这三人,没心没肺的阮镜齐立刻把陆雁南刚说到一半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哇塞舅舅舅妈,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

蒋昭宁叹了口气,说话时捂着胸口仍心有余悸:“路上碰见狗仔跟车,绕着京州跑了足足三圈,才甩掉他们。”

“娱乐圈的饭还真不是谁都能吃的。”阮镜齐啧了两声,然后亲热地拉起蒋昭宁的胳膊,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不过你来得还算及时,没有错过《请听我说》的直播。”

蒋昭宁抬头看了眼表,蹙起眉:“这不是已经四点了吗?怎么还不播?第一次启动直播模式就要开天窗啊?”

阮镜齐看了眼手机,滑动屏幕,再抬头时一脸幽怨:“微博官V说是出现技术故障,播出时间推迟半小时。”

“行了行了,好饭不怕晚。”蒋昭宁捏了捏阮镜齐的脸蛋,暧昧地眨了眨眼,软声安慰。

“刚刚在路上我已经得到内部消息了,今天的《请听我说》嘉宾就是梁眷和程晏清。”

阮镜齐倏地睁大了眼,恨不得从沙发上蹦起来:“真的假的,这瓜保真吗?”

“有在现场的编导给我拍照片了。”蒋昭宁作势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指给阮镜齐看。

两个人聊得投入,任谁也没有注意到陆鹤南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修长的身躯隐匿在昏暗里,周身的气息也莫名沉了下去。

“真般配啊。”阮镜齐虔诚地捧着手机,对着照片两眼放光,指腹不断的在屏幕上来回摩挲。

蒋昭宁坐在一旁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镜齐,你到底是程晏清的女友粉,还是梁上晏的cp粉啊?”

梁上晏?这是什么意思?陆鹤南怔了一下,陌生的词汇不由得让他心口一紧,然后无端想起昨天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

昨天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她说会借助访谈节目将事实解释清楚,可她要怎么解释清楚?是打算让程晏清扮演被狗仔在雪夜里拍到的那个男人,还是说……

陆鹤南稳了稳呼吸,狠心逼迫自己继续深想另一种可能性。

还是说程晏清才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携手顶住压力向世人公开了,对吗?

放空无尽的思绪被阮镜齐清丽的声音强硬拽回,呼吸凝结成焦躁的一线,而那双抵在沙发靠背上,用以支撑全身重量,不至于狼狈跌倒的手掌也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阮镜齐扬起飘着红晕的脸,说起话来既洋洋得意,也含着女儿家独有的娇羞,像是只傲娇又动人的小狐狸。

——她说:“在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我只能接受梁眷和程晏清并肩站在一起。”

幼稚的话语好似利刃尖刀,不知道刺穿了谁的肺腑。

日落西山的昏黄光线映在男人沉默的面容上,任谁都能看清他隐忍的焦躁与茫然。

她只能接受梁眷和程晏清站在一起?那他呢?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