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眷最先反应过来,讶异反问:“应森?你怎么来了?”
林应森笑了笑,答得随意:“睡不着,不如过来看看。”
虽然五年都互不来往,但在林应森心里,梁眷仍是旧时好友,所以他周身气度放松,一丝棱角与防备都瞧不出来,全然一副熟稔信任的态度。
“抱歉,吓到你们了?刚刚看到你们在聊天,我就没有进去”
林应森站的久,腿脚都有些发麻,他直起身子,又将臂弯的大衣搭在肩膀上,轻声对梁眷道:“你先招待客人。”
而后微微颔首,再极有绅士风度的向罗家母女道别,最后才向远处走了几步,将私密的说话环境重新留给几位女士。
“客人”二字被林应森用的十分精妙,像是剧本中被反复打磨的台词。对字眼向来敏感的罗卉,觉得林应森那句话分外刺耳。
这算什么?旧时好友在新地盘上宣誓主权吗?
罗卉玩味的挑起眉梢,眯着眼注视林应森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梁眷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她推了推罗卉的肩膀,提醒她回神:“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这个就是那个陆sir?”罗卉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
老实说,这人长得也还算不错,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待人接物又体贴,确实值得让梁眷牵肠挂肚这么多年。
罗卉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八卦得很。梁眷一直觉得罗忆初的八卦敏感,是从母亲罗卉那里直接继承来的。
还没等梁眷回答,罗忆初就恨铁不成钢地否定了罗卉不靠谱的猜测。
“妈咪,你什么眼神嘛?这人一看就不是啊!”
“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不是?”罗卉白了罗忆初一眼,咬着牙为自己努力争取。
罗忆初清了清嗓子,骄傲的昂首挺胸,一一列举出眼前人非梁眷心上人的证据。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里,没有纠葛,对望的时候太清白了,一看就没有相爱相杀过的往事。”
纠葛?清白?这哪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能脱口而出的词?他们现在的词汇量已经这么大了吗?梁眷下意识蹙眉感叹。
不过罗忆初说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bb,你观察的好仔细啊!”
听完罗忆初的分析,罗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
虽然两个人猜测的一切,还没有得到梁眷这位当事人的肯定,但凭借罗卉多年演戏的经验来说,她觉得罗忆初说八九不离十。
眼神往往最能出卖内心的秘密——爱意与挂念,是藏不住的。
罗卉偏过头,眼巴巴的看向梁眷,恳求她给个答案:“眷眷,妹妹说得对不对啊?”
思绪回笼,梁眷终于明白罗忆初刚刚说的那句话为什么那么熟悉。
“罗忆初!”
随着梁眷压低声音的一声怒喝,罗忆初缩着脖子,退后了半步。
都怪她蓦然到了自己擅长的情感领域,一时之间太得意忘形,以至于露出马脚,让梁眷这个神经大条,反射弧极长的人起了疑心。
“说!你是不是又看我新写的剧本了!”
梁眷眉头蹙得更紧,她向前一步,将罗忆初逼到墙角里,双臂抵在墙上,让她无处可逃。四目相对,梁眷的目光仍习惯性的向下锁住“嫌疑人”。
但只朝下偏离了一毫厘,就被少女娇俏的脸阻碍住。
罗忆初这几年长得极快,过了十四岁后,就像柳树抽条一般。从前还只到梁眷肩膀的妹妹仔,现在已然有了和梁眷齐头并进的趋势。
没有了俯视带来的天然压迫感,梁眷质问的气势都锐减了不少。
罗忆初趁着梁眷走神的功夫,微微弯腰,从梁眷小臂下的空隙里钻出。逃离“包围圈”后,罗忆初的措辞又变得大胆起来。
“小姨,我觉得陆sir要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哦。”
她抓着罗卉的胳膊,先是试探性的撂下这么一句,瞧见梁眷脸色如常,才大着胆子喊出第二句。
——“如果他还单身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哦!”
梁眷呼吸凝滞,即使后背抵在墙面上借力,她也身形不稳到险些滑落。
罗忆初的话,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根刺,扎在心尖上,不起眼到难以寻觅。还没等根除,就已和血肉融为一体。
每当心脏跳动,那根刺的余威都会在胸腔内久久震荡。
单身的话,要好好把握。
那已婚的呢?要放弃吗?
把握什么呢?能把握的,早在五年前就把握了。
又放弃什么呢?该放弃的,早在五年前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