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直起身子时,陆鹤南的脸上仍挂着懒散的笑。在察觉到梁眷的意图后,他又微微俯下身,放低自己的身段,既方便梁眷动作,也方便自己听见她似娇嗔般的警告。
“都没收了,出院之前别再让我看见你碰烟!”
梁眷一手按在陆鹤南的肩膀上借力站稳,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夺走他嘴里的烟,一齐装进烟盒里。然后拉开包包的拉链,把新没收的半盒烟和打火机一股脑的塞进包里。
陆鹤南弯着腰,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眼神在掠过梁眷的包包时,唇角的弧度又向上弯了几分。
待梁眷察觉到陆鹤南的视线,慌乱地合上包后,陆鹤南才不疾不徐地直起身,然后一脸兴致盎然地看向她:“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的东西?”
刚刚的那一眼虽看得不够仔细,但也让陆鹤南看了个囫囵大概。那包里除了装着女生出门时常带的纸巾和唇膏外,应该还装着他那不翼而飞,到处寻而不得的香烟。
其实也不怪陆鹤南眼神好,怪只怪那香烟外包装的烫金盒子实在醒目。一眼望去,太夺人眼球。
“你怎么知道那烟是你的?”梁眷撇撇嘴,不愿意直接承认。
“据我所知,国内能买到这款烟的人,不超过五个。”陆鹤南挑起眉,语气不置可否,“难不成北城也有这样的人物?那你可要麻烦你给我引荐一下了。”
那烟是陆鹤南的心头好,几乎无代餐,但着实难买,外面寻常的超市商店里几乎见不到。若不是为了应急,他也不会在医院超市里随便买一盒凑合一下。
心事与秘密再一次赤.裸.裸的暴露在陆鹤南面前,梁眷却不似原先那般羞赧。
她扬起头,径直与陆鹤南对视,口稳中带着理所当然:“养病期间,戒烟戒酒,我怕你管不住自己,所以暂时代为保管。”
“没有别的了?”陆鹤南再问。
“我真的只拿了你的烟和打火机。”梁眷摊摊手,模样无辜又可爱。说完,生怕陆鹤南不相信,作势就要打开包,自证清白。
陆鹤南拦住梁眷的动作,然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哪里会不相信她?又怎么需要她自证清白?这些身家性命,只要她说一句想要,只怕他都会双手奉上。
奈何梁眷仍是满眼疑惑,陆鹤南收起那些旖旎的心思,没再跟这傻姑娘继续兜圈子:“还有我的药吧?”
梁眷怔住,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不过我没想通,你怎么会有?”陆鹤南眸色渐深,语气里带着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的柔情。
病发时,他虽有些意识混沌,但他仍记得那天梁眷是从她自己兜里翻出药的。这事就奇怪了,她怎么会随身带着自己的特效药?
“那是你落在西装口袋里的。”梁眷小声帮他回忆着,“上次分别时,你把西装借给我了。”
“所以你就一直随身带着?”陆鹤南扬起眉梢,眼里又多了几分兴致。
该怎么解释呢?梁眷眨了眨眼,然后长提一口气。
兜兜绕绕她不擅长,她还是比较喜欢打直球:“因为你说会再见面,但没说是哪一天。”
我怕再见面的那天你会有需要,但我却毫无准备。
女孩子天生的娇羞在心里作祟,梁眷还是没勇气把话说完整,但她相信通透如陆鹤南,应该听明白了她不曾说出口的潜台词。
这个答案让人始料未及,陆鹤南瞳孔骤然一缩,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嗓子干涩到让他再不能说出一句话。
那天承诺的再见虽然不是他随口一提,但京州需要他处理的事那么多,各种人际关系让他分身乏术,他没法留给她一个确切的时间。只怕办不到,再让她空欢喜一场。
只是他没想到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也跟他一样,对重逢也盼了这么久。
梁眷远没有陆鹤南那么矫情,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后不由得尖叫起来。
“天啊,快十一点半了,咱们赶紧到下一个路口打车回医院吧!”
话甚至还没有说完,梁眷就抬起腿,步伐也比来时快了许多。空留陆鹤南一个人还呆站在原地,回味散不尽的暧昧。
“梁眷。”陆鹤南回过神,看向前方梁眷的背影,大声叫住她,声音喑哑的让他自己都心惊。
走在前面的姑娘闻声回头,飘逸的碎发在风中飞舞。围巾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庞,只余下干净又澄澈的一双眼,像小鹿一样,望着他时眼里有光。
陆鹤南心间某处柔软的地方,好似被撞了一下,那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在此刻有迸发而出的趋势。现在表白,应该不算唐突吧?
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应该也不会有被拒绝这种可能。
梁眷在前方站定,看着陆鹤南快步追上来。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心里无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生出几分期待,呼吸顿时也变得杂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