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5375 字 26天前

“一直以来,我背着天价违约,已经走投无路了。”

陈景寅感慨道:“我报复不了……只想要胡家耀撞死我,赔偿家里意外保险。”

“车轮摩挲发出尖啸。”

“我只看到冲天的火光,一个人影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的仇人再也辱骂不了我。”

他语调在发抖:“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把裴先生当成救世主吧。”

陈景寅放下杯子,拿起那叠报纸:“哪怕身上还背着沉重债务,至少我解脱了。”

他恳切地表忠心,虔诚地望向裴京聿,恨不得给他三跪九叩:“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团结一心,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真诚地想要帮到您,也解决我的难题。”

培养利益共同体。

裴京聿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解决掉了置放永生花密封罩的人。

现在,只是再次人脸过滤。

裴京聿看着那叠报纸,混不吝地笑了,讥诮地弯弯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轻描淡写,却在光下冷冽的审视着他。

裴京聿最烦别人欲言又止,和他玩儿心眼。

陈景寅宛如烈火炙烤。

他禁不住拷问,硬着头皮说:“我找到了一次绑架。”

“上面说,警方到达现场时,人质已经自救,绑匪当着警察的面自尽。”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网上没有一丝关于这次绑架案的新闻。”

“果然互联网会骗人,悄无声息地让一切消失。纸媒却不会。”

裴京聿兴趣寥寥地看着他,黑目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他气场强大,凝成孤山一般的实质,压迫得陈景寅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抵手在唇上,闷闷笑了,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砰。”

陈景寅人高马

大的,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你就别吓他了。”樊津尧做过了陈景寅的背调,安心地靠着裴京聿坐下来。

樊津尧凑近道:“实话告诉你吧,裴京聿被绑架过两次。”

“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九岁。”

“两次都是同一波绑匪,换.届,父辈的手下败将。”

“在他十九岁第二次遇到绑架时,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以身入局挑起他们械斗,最后同归于尽。”

“他浑身是血,选择自救,没人比他更沉静地应对危险。”

“我哥很强大,什么威胁都伤害不了他,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悄声对陈景寅说:“但有一件事,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障碍。”

“十三岁,他被绑架过一次。”

“他太聪明了,那些人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们杀鸡儆猴。”

“绑匪借用他另一位权贵子弟的朋友开刀。”

“我哥当时漠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也得罪不起裴家和叶家。”

“所以,绑匪把绑来的另一个同龄男孩折磨痴了,手指也断了三根。”

“这个人姓郁,叫郁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郁鸣深是他的伯父,郁淳是他的哥哥。”

“他们一直怪裴京聿,说一切的祸端都是他。”

“我哥很强大,漠然地表示,一点儿也不愧疚。”

“他赔偿了很多钱,想要彻底划清界限。

“但郁家就像无底洞——”

樊津尧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的,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己。”

“或许你听过只言片语。”

“他恋人不知道他做的事,把一切都错认成别的男人。”

樊津尧解释道:“我猜测……他有时候挺烦,单纯想要逃避裴京聿这个躯壳。”

“或者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被数次威胁绑架,只能自我强大,碾碎一切负面情绪。”

“……他时常自我憎恨,被她错认,也是心甘情愿地自虐。”

一旁的赵庭澜接过话茬:“郁家在千禧年后,扫黑除恶时,他们就因为勾连帮派,犯事下台了。”

“后人隐姓埋名在东南亚,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人人得而诛之。”

陈景寅:“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能串起来。”

“……我记得在澳门时,郁鸣深是段志璋的庄家。”

赵庭澜点头道:“你说的段志璋和楚山海,应该和郁鸣深结成了同盟,不好对付。”

陈京寅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沉晦,危险的男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和钦佩。

他问到:“所以您才会玩刀,组装枪械,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吗?”

裴京聿听完,他半眯上眼梢,蛰戾地钉牢他看了许久。

冷冽得宛如青松覆冰凌。

半晌,裴京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倏地轻笑起来:“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起身站在窗边,去接电话了。

裴京聿的威压,把陈京寅刺激得满身泛起寒意。

他想,一个把绑架自己的人悉数解决掉的青年,确实有一种潇洒疯戾的魄力。

樊津尧侧过头来,肯定道:“现在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去明刀明枪,落人话柄。”

“对了,马场这个密封罩……花苞和花瓣的永生花,孕子的寓意。”

樊津尧把双掌合宝塔状。

思忖良久,他分析道:“……我和老赵都觉得,是郁鸣深盯上姜嘉茉和宝宝了。”

“往后你在她身边多注意,千万不能放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裴京聿掐了电话,站在窗边。

远处灯影似鱼翻藻鉴,他自成烟汀上的风景。

裴京聿寡淡极了:“郁鸣深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虫豸。”

他冷白的指覆住脸,英漠的面容匿在暗光里:“我作了太多恶,不想摆到明面,惹得她怕我。”

裴京聿眼底簇然浮起灼人的独占欲:“如果我真是燕景台上的沈容宴就好了,至少她只依赖我。”

身上凉意一簇一簇的。

宛如浮冰解冻,消弭天地间一切热量。

保护和过度保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距离。

岌岌可危。

他很想彻底摧毁掉。

裴京聿只想恶趣味地告知她,燕景台错认恩人的真相。

在她怜惜又愧疚的眼神中。

由他欲望化作的春雨,宛如绵绵的细针,密密匝匝走线,把她缝进自己的茧里。

他真恨不得给她洗脑。

——自己是全世界唯一关心她的人,担心她遇到危险,所以才时时刻刻禁锢她。

最近他这种濒临失控的情愫发酵了一般,激烈上亿倍。

从海岛她的失联开始。

她多看了沈容宴一眼。

再到这几个密封罩永生花出现。

结婚完全缓解不了这种心瘾。

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根本纡解不了这种欲望。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很痒,想要拘禁着她,停泊在她的皮肤上。

再把自己灌进她里面。

一次又一次。

至少得逞上千次。

而不是像这样,第一次都没有满足过。

-

姜嘉茉没和裴京聿约好具体见面的地点。

《只影向谁去》的剧组疼惜她。

他们舍不得她到处走动,早早给她订好了商务套房。

黄栗还在影视城里,交接《只影》的宣发工作。

她身体不便,没办法久待。

于是,姜嘉茉全副武装把自己裹起来,打车前往酒店。

到了酒店前台。

她戴好墨镜和口罩,在大厅的沙发端坐了一会儿。

她等待黄栗,把具体的门牌号发过来。

姜嘉茉调出手机,松弛下来。

她看了一会儿奢牌官网发布的新品,选购了几件亲肤的衣服。

她总觉得周遭来来往往有人走动,又没有心思抬眼去注意是谁。

黄栗忙了一半,准备和剧组的人简单吃个便饭。

她很快给姜嘉茉发好了房号过来,叮嘱她:“嘉嘉,你好好休息,我应该就在这边和他们对付一晚上了。”

姜嘉茉回复道:“你也别熬太晚,身体最重要。”

办理入住的时候。

姜嘉茉总觉得前台的琴叶榕旁边,放着一个剔透漂亮的物件。

她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冰凉。

玻璃圆形罩,红木底托,是茉莉的永生花密封罩。

姜嘉茉心脏跳的很快,感觉自己的免疫系统正在被攻击。

理智占据上风。

她在恐惧和惊慌之前,先反应过来的是自救。

姜嘉茉拎起手袋,眼睫像风中的蝶翼一样颤着。

她竭力镇静,推开玻璃门。

姜嘉茉走进街对面的大型便利店,在货架中摘下外套挽起长发。

她不动声色地蹲在货架下,避开跟随自己进店的脚步。

男人,身量很高,鞋侧边有积淤,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姜嘉茉往反方向走。

她绕到便利店的后面,进了一辆刚下完客的出租车。

上车后。

横店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

姜嘉茉报了另一家隐私性更好的酒店名。

多年被偷拍,被私生跟踪的经历。

她有一点微薄的反侦察经验。

她切了另一部手机,用新号码在软件上订好了酒店。

拿了房卡径直回到房间。

姜嘉茉没带伞,身上带着雨水的濡湿。

她插上房卡,卸掉全身力气,躺在了床上。

姜嘉茉根本没办法缓解疯狂叫嚣的心跳。

这个跟踪她的人,是段志璋和楚山海的人吗。

——他们怎么能如此只手遮天。

从珠山岛,袁渊的马场,到横店剧组订的酒店前台。

姜嘉茉有一种被吐着信子的一窠蛇,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对恋人讲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她舍不得折堕他。

舍不得给他造成麻烦。

她和他在苏梅岛共看的那场日落。

那天微薄的光亮,似乎可以慰藉到此刻的冰凉。

窗外的天空乌云堆积。

晦暗的秋雨像一条河潺潺在天上流。

雨丝敲打在窗户上,就像不断有人在她心上擂鼓,要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惊惧中。

她太困了,隆隆雨声中居然睡着了。

姜嘉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脸上有软糯的婴儿肥,皮肤很白。

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又宁静,鼻梁俊秀,薄唇

很红。

完全是缩小版的那个人。

小男孩委屈的凝在原地,故作老成给她演示自己学到的新单词。

他满眼失落,叫她:“妈妈。为什么你不理会爸爸,也不要我。”

姜嘉茉心脏抽疼了一下:“……妈妈要你。”

一瞬间,她从梦中醒来。

姜嘉茉扶着额头,心想裙摆还没干透,就困倦地睡着了。

怪不得梦到小型裴京聿的冤魂,来找她索命。

姜嘉茉捂住小腹,给它渡去温热的体温。

她很温柔地对肚子里的它讲:“宝宝,妈妈这就去换裙子,你乖点。”

就在这时候。

房间门被人敲响了,一下又一下。

对方似乎很克制,却连续不断地敲击着。

姜嘉茉抱紧沁凉的手臂,捂住嘴在门口跌坐下来。

她心想,只要不发出声音。

对方敲错门了,应该很快离开。

半晌后,敲门声听了下来。

还没等她喘口气。

门外突然响起用卡刷门的机械音!

姜嘉茉完全想不到。

谁能有这种只手遮天的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姜嘉茉屏住呼吸。

她躲匿在前厅的岛台柜子下面。

她找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水壶,判断着门外的人进来的方向。

她感觉心脏几乎要从腔里逃走。

在她惶恐不安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姜嘉茉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狠狠地箍紧在怀里。

她指尖的戒指,刮在他腕骨上,像一块石头一样抵在两人之间。

那人清寂的眉眼,匿在暗光中的房间里,依然英隽得宛如电影明星。

“是我,小满。”

“嘘,平静下来,我在这儿。”

这一刻,姜嘉茉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宛如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质。

全世界最危险的人。

就是此刻把她搂在怀里,温声诱哄她的人。

她根本没有发消息给他过!

她根本没有给这个男人说过她的酒店地址!

她换了号码,换了手机,换了账号订票。

他居然能无声息地找到正确的房号!

姜嘉茉几乎站不住。

她在他臂弯里,幅度很小地微微发着抖。

他手臂蜿蜒的青筋脉络,就像织成的覆住她的网。

裴京聿干燥温热的怀抱,就像一个孕育危险的温床。

他匀称有力的腰腹肌理贴紧她,勾惹她犯禁,变得糜.乱,对他献祭。

“怎么还在发抖啊,渴肤成这样?”

那人浑然不觉,一副伪装出来的风姿端然,玉石般清贵的皮囊下,藏着恶劣的索取和控制癖。

“这么敏感,我真想把你禁锢在床上。”

她几乎快招架不住这个可怕又迷人的坏男人。

裴京聿垂着睫睨她,鼻梁去勾勒她的皮肤。

他拢开黑发,薄唇定格在她侧颈。

他用舌去拨弄她的耳廓,珍珠白的耳坠,在呼吸间荡起涟漪。

“好渴。”

他呼吸绵长,声音性感又沙哑,咬字似蛊惑:“想吃小狗的水儿。”

“现在,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