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台风初见端倪。
医院大厅外种植的热带植株,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晃荡。
密集的雨点在落地玻璃上,敲出白噪音。
裴京聿的吻辗转掠夺,强势到无法抗拒。
他吞噬似的舔舐她的牙龈,深吻到她舌尖发颤:“姜满,我不走了。”
姜嘉茉被他细密封堵住口齿,吻得呼吸不畅。
她拼命往后躲闪,惊慌和恐惧让她没有体力去承接他的吻。
裴京聿欺身渐近,吮得她接近窒息。
他像猎食的兽,狠狠啃咬了一口她的红唇:“你这么带劲儿,我不奉陪怎么能行。”
姜嘉茉被他咬疼了。
她扭身挣扎着,艰涩地呜咽:“……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想过你会来。”
裴京聿抬手,扯回她的脚踝。
他顺势而上,把指骨探进她裙摆里。
她的皮肤珠玉一般温润的触感,让他泛起施虐癖。
两人接吻时,被她牙尖咬破的舌返出腥甜。
裴京聿抵唇咳嗽了一声,他好整以暇地观测她的颤栗:“那不然呢?”
“你希望谁会来。”
裴京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悸动,“你在等别人?”
“不是我吗。”
裴京聿黑发濡湿,发梢上的雨水如汇聚,顺着他的眉峰跌落下来。
他后半身体浸在暗光中,眼神是深邃的沉晦。
他闷闷笑了一声:“我冤枉你了?”
裴京聿眼波里藏着痛楚的血丝。
他把她从头到脚巡视一遍,涩声道:“全部人都撤离了,我在渤湾检查了三遍。”
“每一艘上岸的船,我都觉得有你。”
他的魂像悬浮在半空:“我像疯了,一个劲儿在下客后,扒着驶来的船询问,全是陌生面孔。”
“直到最后一艘船,什么也没有。”
裴京聿紧紧桎梏着她,手臂上青筋隐现:“我以为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你至少会珍惜一点儿。”
他抱紧她,薄唇寻到她耳廓。
他埋下头,嗓音喑哑,沉晦宛如梦呓:“我在半空中,冒着被雷劈落的风险低飞,提心吊胆,怕你半途在海里。”
“你呢。”
医院的白炽灯清白冰凉。
空寂的过道里,只有呼啸的风掠过耳畔的声音。
姜嘉茉唇被他咬出了血色,轻颤着:“……我以为你不在国内。”
她扶住他的手臂,泪眼朦胧:“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有思念你。”
哪怕是在当下,哪怕是在这里。
“啪。”
裴京聿齿关发冷,在她臀侧落力稍重地拍打了一下,似惩戒:“我问你,他们所有人都能走掉,为什么你被困在这儿。”
他太会调弄她,掌控全局,肆无忌惮地拍打她。
“啪。”又是一下。
姜嘉茉整个人虚弱地苍白。
此刻她羞耻得闭眼,往他怀里蜷缩:“……没有船了。”
这个昏聩的岛上,全员撤离,荒芜人烟。
他就算把这个连不珍惜自己,也不珍惜他们孩子的女人,操.死在这里,也无人知晓。
情.欲混着薄怒,一阵一阵地焚毁着他的理智。
裴京聿心里那股破坏欲还在炙烤着他,恨不得把她烧成灰:“为什么不坐最后一趟船离开。”
姜嘉茉:“我总要考虑他们的安全,七个人没办法坐船。”
“而且他们也有家庭有父母,陪我来度假,被留在孤岛上。”
她抽噎着,眼睛湿红:“……我于心何忍。”
他眼里无波澜,只是凉津津地问:“你没有家属,是吗?”
姜嘉茉抹了眼泪:“有,是你。”
“我一想到你安稳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就觉得独自赴死也没什么可怕。”
他肺腑像被揉皱,碾压到已经分不清是疼还是爽了:“赴死?”
裴京聿讥诮地笑了,掐住她的下颚,就像狼咬住兔子的喉管。
“你是怎么在怀孕的前提下,做出这种决定的?”
“你考虑过我一秒吗。”
灯光宛如清霜,覆落在他身上,如雪如雾,像绕着孤山的云霭,冷寂得伤心。
姜嘉茉可怜地望向他,她咬住下唇,恳求他体谅:“工作室的那些职员们。”
“他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光明的未来。”
“……你想想看,我舍得抛下他们谁,独自留在这个孤岛上。”
裴京聿恍若忍受着巨大的不甘,箍紧她要她共情:“我能开直升机救所有人,但绝不可能是你。”
他难以抑制地心底的火焰:“你就舍得抛下我,在这世界上!”
裴京聿把掌骨贴在她小腹上:“怀孕,不是自愿的吗。”
他埋在她颈窝里,贪恋又狂热地吻她,像把她咽进脏器:“为什么在选择时,先放弃它?”
“说话。”
姜嘉茉愧疚地咬住唇,眼眶发红,一言不发。
半晌,她眼泪簌簌滚落,小声嗫嚅:“我没有。”
裴京聿单手把她拎起来,长裙裹起来,紧贴她玲珑的曲线。
他抬腿往安保室区走,专.制切断了一楼大厅接待处的电源。
她黑发缠在颈间,从他指缝落下去,漾在半空中。
监控没有了。
灯光也消失了。
闪电白光过后,只出现了一对交缠的人影。
窗外外面雨势淋漓。
两人要在坐直升机飞回去,已经很艰
难。
裴京聿浑身散着冷寂的死气,他显然已经没想过离开。
他也疯,要和她长长久久不死不休,耗在这孤岛上。
他薄唇湿红,笑得潋滟:“既然不愿意交代,那就证明给我看。”
闪电隆隆,在渺远的天幕劈开银白的窄线。
在冲天巨响中,裴京聿静谧地对她说:“你也知道,爱是一个动词。”
姜嘉茉下意识颤了颤:“你要做什么?”
裴京聿托着她的臀,手恶趣味地陷入皮肤,拧红了也不罢休。
他英俊的脸上,全是危险的邪劲儿,兴致勃勃地:“教你爱我。”
裴京聿在她身上轻易点火,鼻息恣意地撩在她身上,戾气不减,笑道:“你好伟大,能为这么多人牺牲。”
他声音晦涩,如琢玉时,磨具剐蹭而过:“为什么只对我残忍?”
医院走廊有冰凉的不锈钢座椅。
一排规则的棱边,沁得她小腿血液都凉住了。
姜嘉茉被他逼退窄小一隅。
她的裙被他弹指迸裂,半露着肩颈,有种欲盖弥彰的惑人。
漫无边际的黑暗。
闪电就像帷幕开场前的预警。
短暂的清明后,尖啸的雷声冲淡了对全世界的知觉。
束缚她在怀中的男人,危险到令人生畏。
他把她周围的所有缝隙,都设了禁区:“舒服吗。”
片刻后,他垂眼,掠出一丝快活的笑,长指交替摩挲:“体质这么荡?怕成这样,还是对我有反应。”
裴京聿更加肆无忌惮地凑道她身上嗅。
他掐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把他的气息,扩散到她所有知觉里:“姜满,你根本没兴趣救他们。”
“纯粹为了复刻,我开直升机在鸣沙山救下你的往事。”
“是吗?”
姜嘉茉仰起细白脖颈。
她拼命摇头,发丝拍打荡漾:“……不是的。”
她攀伶在他肩上,脱力地混乱呼吸,就像一颗脆弱的蝶茧:“我是小满,你的小满,‘藏春’上……”
“我的?”
裴京聿难以置信地哼笑:“婚结了,生死当前,也没考虑过我。”
天雷阵阵,似万劫永难逃,劈天砍地的砸下来。
他情人般脉脉,舔她睫毛根,吮那点她眼睛浸出的水:“我有时候真想把你杀了,一簇一簇翻开皮肉,找找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他身上雨水气息加重了麝香的欲,环住她的骨节用力到青白:“玩弄我,看我为你患得患失,你会爽吗。”
她无措道:“……我没有玩弄你。”
裴京聿没情绪似的,让她销魂蚀骨地忘我,兀自冰凉地讲起往事。
“我都记得,然后呢。”
他一字一顿地宣判着她的罪行,给她上春风的课,指上薄茧刮过她的嘴唇:“你说你有一个结过婚的心上人。”
裴京聿端然坐着,英隽又倜傥,咬字惑人,重复道:“他的女人不止你。”
姜嘉茉百口难辩。
他的平静质问,比闷雷轰鸣更加惊心动魄,让她住进眼泪的泽国。
她脊背起伏,小声回忆当时的情景,呼吸很闷:“……我口没遮拦,只想争胜负。”
裴京聿深吸一口气,顽劣地把她撑起来,流连安抚着她的小腹,“既然如此,我记不记得这些旧事有什么所谓?”
他若无其事地别过脸。
他乌沉沉的眼中,有一片靡靡的水泽,悄无声息的:“姜满,你赢了,那时候我好疼啊。”
“验证完又如何?”
他摁她在怀里,轻拢慢捻地探手玩弄她,似拨弄一只棋:“你根本不在乎。”
她想说,她在乎。
她单方面证明给他看了五次。
直到闪电在天际消失。
她苍白着脸,从旖旎地昏聩中,被他毫无怜惜,掐着脖颈吻醒。
天色比浓墨还要寂黑。
裴京聿像挟持人质,把虚脱的她从椅子上捞起来。
他抬手勾起她脚畔的生活用品。
“医院地势太低,涨潮后会被彻底困在这里,我带你去酒店,那里有室内停机坪。”
裴京聿把她抱去飞机。他提起总距杆,操作飞机,利落破风,在雨幕中往渺远处的铭盛酒店飞去。
岛上的基础设施实在少得可怜。
酒店附带的大型娱乐场倒是矗立在雨幕里。
从私人飞机往下望,云霄飞车像蜷在黑水中的长龙,摩天轮更是被吹得颠三倒四摇晃。
“轰隆——”
姜嘉茉听到金属轰然的撞击声,面色无血色地缩回头。
裴京聿眼中浮出一丝兴味儿:“生死的概念很抽象,没经历过的人都大无畏。砸到脚,就知道往后缩了。”
“姜满,你就像玩火烧手的小孩儿。”
他懒怠地从鼻腔喷出调侃:“台风还没来呢,这整座摩天轮被推倒,都是正常操作。
“你害怕?”
“我不怕。”
姜嘉茉白如纸,却被他激得气急血热:“我玩火烧手,你呢,玩火自焚。”
裴京聿笑了,胸腔颤着,拖着尾音蛊惑她:“是啊,刚不是焚了你几次吗。”
他挑着唇,又开始使坏:“谁哭着说受不了,让我多摸摸她?”
姜嘉茉心虚地叫了一声:“不可以再讲了。”
她禁不住逗弄,被这个人一缠,感觉浑身酥麻难耐。
她已经浑然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某种难以名状的激素,让她泛痒。
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早春细密的雨丝一样,情愫绵绵。
暗光中,她一双雪白的腿难耐地摩挲了下:“我们今晚分房睡。”
裴京聿含糊地哼了一声。
他漆黑的眼掠过她,轻佻道:“我有梦游症,半夜最喜欢抱着女人睡。”
姜嘉茉呼吸不匀,扑簌着眼睫,半晌才驳斥道:“我可以把你捆起来,就不会乱跑了。”
裴京聿正在迫降,恣肆又嚣张,冲她挑起唇角:“捆我?好啊。妈妈,还得多扇我几巴掌。”
“不然儿子胁迫您,陪我通宵学习。”
“不听话的时候,踩踩我,嗯?”
姜嘉茉用纤白的手指捂住脸:“哪儿学的这些昏招。”
她放松下来,把单薄的身体陷进座椅:“一天没个正经。”
他最知道怎么帮她化解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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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食物储备倒是还有盈余。
回到跃层大型套房。
裴京聿简单地给她DIY了一盘肋排意面。
他没喂她,抱臂坐在沙发上,发现手机彻底没讯号了。
裴京聿回房间,换了一件干净黑色睡袍。
标准尺码对他来说稍短。
他简单系了个结,露出微凸的喉结,和冷白的脚腕,和脚掌背上起伏的青筋。
他懒洋洋地站在那儿,换了一张黑胶片。
姜嘉茉多看了他几眼,一眼就落到他脖颈血管的咬痕上。
她刚才被他激哭了,给他弄上去的。
姜嘉茉一时间心慌意乱,像馋狠了一样。
她埋头昏天黑地吃东西,没尝出个囫囵味道。
倒是被那人身上的乌木沉香气息,蛊得晕乎乎的。
姜嘉茉的嘴唇上沾满酱,大眼睛扑棱瞧着他:“还有吗。”
她小声补充一句:“好好吃的。”
“有。”
裴京聿似恶意报复。
他微风簇浪般笑了,斯文地建议道:“陪我上床。”
“绝无可能!”
姜嘉茉克制住想要舔舔酱汁的冲动:“不就是意面吗,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然后惨败。
她切洋葱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差点切到手。
意面也熬干了,比剧组盒饭的干炒牛河,颜色更加浓郁。
她用黄油润牛排,后来浮油越来越多,薰得她头晕脑胀,最后控制不好火候,煎焦了。
全军覆没。
姜嘉茉痛定思痛,鬼鬼祟祟地倒掉,想要掩盖罪证。
裴京聿端然坐着,捏着刀叉,霁月清风地叫她:“呈上来。”
“老公大老远来找你,理所应当也享受你的厨艺。”
姜嘉茉不得不承认。
这个人长得太具有迷惑性,吞炭嚼灰也能英俊地一
塌糊涂。
仿佛他的五脏庙里,供奉的不是洋葱和小糊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