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4921 字 27天前

她还在兀自心绪不宁。

那人已经把关注点落在了别处。

他已经和樊津尧攀谈了起来,与世无争,神色寡淡又专注。

姜嘉茉撑起心神,竭力去听清他们说什么。

他们好像在说收藏品拍卖会。

私人卖家,隐居幕后。

姜嘉茉别过脸,感受着那个人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略着她。

她微挪了一下座椅,尝试着减缓裴京聿的渗透。

她和袁渊开始讨论马术。

袁渊作为马场主人,最懂驾驭之道:“赵小姐驯过马吗,马最能感受到骑手的紧张,从而反过来控制他们。”

他抿了口酒:“马蹄起扬,就要快速拉动僵绳,使它的头部转向另一侧,这样能破坏它的平衡。”

“如果后踢,就要夹紧马腹,让它向前移动。”

袁渊:“最重要的是,其实惩戒并不是好手腕,因为鞭打会加剧抵抗。”

“只有坚定温和的重复指令,才能修正行为。”

姜嘉茉:“之前我也骑过马,知道要冷静,对它脱敏训练,建立领导地位很重要。”

她含笑问:“但是被马反过来控制了,不正是说明,遇上了一位好对手吗。”

袁渊笑了两声:“所以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有。”

他春风沐雨地抱起臂,垂眸强调道:“你就是千里马,并不是伯乐慧眼识英雄,把你相中。”

“而是你优秀瞩目到,所有人都看出你能日行千里。”

姜嘉茉并没有被夸奖的愉悦。

她淡淡的:“袁先生,总有一天,我会有话语权去挑选,做别人的伯乐。”

服务生上菜的间隙。

她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又描摹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那个人。

他那副模样,好英隽,真是让她魂牵梦萦。

隔着桌布的遮掩。

她裙带漾在半空。

姜嘉茉那只白脚,悄无声息地抬起来,暧昧横生,碰了碰那人的裤腿。

就像她走马月明中的间隙,折了一支芙蓉。

她试探了三次。

那人都无动于衷。

裴京聿身姿挺拔地端坐着,连呼吸频率都沉郁淡然。

姜嘉茉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忐忑中,心脏都被捏紧了!

她不会撩错人了吧!

桌上都是男人,碰到谁都很尴尬呀!

姜嘉茉忍不住颤栗着,惶急而茫然,探身往下看。

她还没开始动作,就感觉自己作乱的脚踝,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桎梏住了。

裴京聿知道她学舞,身段柔软。

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钳握住她的脚掌,搭在他的膝盖上。

他还在和别人聊着天,长指在榴火红的桌布下面,肆意亵玩她。

一寸一寸。

摩挲她细腻的腿部皮肤。

姜嘉茉渴肤敏感,挨不住他这种抚摸。

她难耐地侧扭着身体,脚踝挺不住的抖。

热汗从头顶冒出来,她无法自控,闭眼小声哼着。

他不碰她。

她紧张不安,难以自控。

他混不吝地玩她。

她虽然慌张难耐,但就像百鸟归林,潮汐入海,心下终于安然了。

姜嘉茉发现,袁渊每次和他聊点什么。

裴京聿指下都会暗中用力,似训诫,威胁她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

她偏要和她较劲,展示自己不是被驯服的烈马,不是被调育的宠物。

酒过三旬,她还是端庄坐着。

但是无人知晓,她双腿都挟持住了,攀在了那人膝盖。

他松弛地抚摸着她,眼神晦涩地钉在袁渊的身上。

他一个眼神。

周遭其他男人,都心领神会地说场面话,围上来给袁渊敬酒。

“以后还要多来往,承望渊哥照顾。”

“谁不知道圈内消遣的场所,一般都是袁家的,项目由国家审批通过的,顺风顺水,气运宏达。”

唯有裴京聿悠然自得地,端然坐在那儿,风姿蕴藉。

姜嘉茉忽然想到那句有名的话:“玄武天尊讲无为而治,祂对我们这帮凡夫俗子,当然不需要做什么,更何况所谓天人佛像,本来就是受千人跪万人拜,高高在上。不是来为我们做什么,只是等着我们去讨好他。”1

果然,袁渊被他们敬了一圈酒,主动掺满,站起来和裴京聿碰杯。

“明年还要承蒙你家里人照顾呢。沈容宴那事儿你没和我离心吧,我真是单纯取悦你。”

裴京聿很轻地碰了袁渊的下杯沿。

他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裴京聿语气淡然地发落道:“哪儿能,他们还不都是为你所用吗。”

他示意樊津尧:“你来,给袁先生再掺满。”

樊津尧会意。

他没动用服务生,躬亲给袁渊掺满酒。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杯了。

他说着祝福词,给袁渊倒满了。

“这杯薄酒,我敬你。”

裴京聿虚浮着恶劣地笑意:“今天是我主场,如果想要我不离心,那就一饮而尽吧。”

别人对他的算计。

他都要锱铢必较,悉数反馈在施予人身上。

袁渊自知理亏,认栽自罚了三杯。

辛辣的烈酒滚过喉咙。

袁渊眼睛朦胧,醺然醉了,视物不真切。

他明白裴二并没有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回馈。

姜嘉茉:“袁先生,你醉了吗。”

袁渊用尽全身力气坐回来:“……我不是醉。”

他装作若无其事,脸上泛起红。

袁渊竭力稳定心神,悄声对姜嘉茉说:“他报复我那天给沈容宴下药,这酒不干净,你等会快走。”

仿佛此刻,裴京聿在和他们玩西洋棋。

残局时,把代表王权的单王逼到角落,用无关小兵将对方陷入被动。

而袁渊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皇后牵制对方的关键子。

姜嘉茉就是皇后。

裴京聿危险侵略的气息,无处不在地萦绕着她。

搭在她椅背上的西服。

置换的杯碟碗筷。

宛如棋局中挡在前面的“马”或“象”,钉住她在原地,无法移动。

她是别人的白皇后,就必定是他的猎物。

那天在马场,袁渊对沈容宴下药,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唯恐天下不乱。

难料裴京聿软硬不吃。

袁渊想,卑劣套路都是报应。

酒席散得很快。

袁渊故意把裴京聿拖住,示意姜嘉茉赶快离开:“他耐着性子等了一整天,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我。”

“你现在就走。”

姜嘉茉找了个补妆的理由,偷偷潜入会客室。

她撩开幕帘后的小门,打电话给黄栗。

在夜风中,她像遁逃落跑的公主,提着长拖尾的裙摆,逃出画栋珠帘的名利场。

黄栗早在车里等候了,扶稳她坐好:“嘉嘉,苗姐和小汤已经被袁先生送回去了。”

“你怀着孕,打车我不放心。”

“于是我等在这里,亲自送你。”

姜嘉茉摁下车窗,等微风吹拂:“谢谢呀,久等了。送我回燕景台吧。”

黄栗调转方向盘:“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要不去工作室吧,那里现在没人。”

姜嘉茉浑不在意地笑了:“没事儿,和他谈判的是‘赵小姐’。”

“我乖乖待在家,有什么好害怕的。”

-

姜嘉茉今天格外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回到家后。

她洗完澡,斜倚在床上,把玩给小孩儿买的毛绒玩具。

她翻出那箱航模,飞行器,游轮模型,和仿真手枪。

仿真手枪价值昂贵,做得宛如真的柯尔特一样寒光熠熠。

金属质地触手冰凉,姜嘉茉觉得很有趣。

她把六发子弹上了膛,按照说明书组装起来。

“咔哒”一声脆响。

弹匣卡榫被她固定住,连接了供弹管道发射器。

她举着枪,射击房

间里的灯,塑料小软弹射出来,灯下垂坠的流苏微微晃动。

姜嘉茉摇头失笑,顺手把玩具手枪,搁在床头上。

睡到半夜。

她意识到裴京聿回来了。

姜嘉茉是被人撬开唇齿,堵住呼吸,上下作恶,活生生舔醒的。

裴京聿见她醒了。

他没有停下动作,从她膝弯处垂睨着她。

他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浓黑,恶劣地炫耀横呈在她脖颈上的项圈:“赵小姐,我上你床,就这么艰难。”

“你真是好本事,见一面的男人就能被你吸引,争抢着要给你喂资源。”

“和袁渊这种人,沆瀣一气来对付我,字字句句都在帮他说话。”

裴京聿声音沉晦地呓语,嗓音宛如砂纸摩挲在铁锈上:“我不能放纵你半秒,你就应该被我困在床上。”

“我给你一点儿自由,你就会挑衅我,然后不要我,是吗?”

姜嘉茉动了下脚,发现脚踝已经被那人用皮圈和锁链扣住了。

她窸窸窣窣的动了一下身子,心尖簌簌发抖。

姜嘉茉眼尾泛红:“……你不可以再借着保护的名义困住我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只想了解你。”

“况且,我也有拍到茉莉永生花的置放者,你不要再疯了。”

她字字珠玑,却剐在他的心脉上。

裴京聿毫不理会,长指桎梏她腕骨上,往上扣皮圈。

“我不需要你深入敌后诱惑敌人。”

“你只需要在床上躺着,给我怀孕,流着泪说爱我,每天呼吸吃饭睡觉,都必须依赖我。”

“……陈景寅发来你被跟踪的照片,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他指节潮热,捏她的手抵在胸口:“你遇到一点儿危险,我这儿都会难受。”

姜嘉茉隔着皮肤感受他胸腔跳动。

她慌了,咬他递过来的手腕骨峰。

她第一次用了狠劲儿去咬:“放开我!”

就着咬他的姿势。

那个人把她抵在怀里,疯了一样亲吻她,舐她的侧颈和耳珠:“你喜欢被我这样,不是吗。”

“你和袁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他的情人了。”

他的吻宛如灵魂侵袭一样急迫,却带给她缱绻的悸动。

姜嘉茉感觉他的小孩也感知到了这种情绪。

它不断地躁动,让她肚子难受地厉害。

可是她双腕被捆住,连自由去安抚小腹的权力,都被他剥夺了。

姜嘉茉摇晃着长发:“不要……我们不可以这样。”

他的掌控癖只容许她安抚他。

“我讨厌你。”

她簌簌发抖,犹豫着抬起手,带着肩颈被他舐出来的水光,楚楚可怜地扇了他一巴掌。

裴京聿偏过头,唇很红,额发微微垂下。

他漾着笑意,用指腹挨了下被齿尖磕碰的唇角。

刺激,腥甜。

“……你不要再发情了。”

姜嘉茉害怕地蜷缩起来,细链窸窣作响。

她终于从他怀里挣脱,颤抖着往后退:“肚子里的宝宝很敏感的。”

恍惚间,姜嘉茉触到了床头柜上,那个金属质地的冰凉物什。

是那把枪。

她颤抖着伸过去,想也不想把手.枪捏到手中。

枪口黑洞洞的,自成一种威压。

好像这样,真能威胁到眼前的愉悦犯似的。

他眼里浮现细微的阴翳,似有不解:“这是什么?”

“你告诉我,永生花密封罩是不是和段志璋有关系?”

姜嘉茉像熟透的甜腻水果,皮肤白得惹眼,随着呼吸地频率,昭彰着饱满的甜美,仿佛在诱惑他采摘。

她盈盈地落着眼泪,把食指捏在扳机上:“……我没办法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被你保护。”

裴京聿的黑眸钉在她身上,像是得了天大的乐趣。

他在笑。

明明他不知道这把枪的真假。

居然可以这么无所畏惧。

他兴奋地浑身发颤。

温热的呼吸贴了上来。

他把她手上的枪捏过来,对准自己冷白的太阳穴。

他贪婪的嗅她的气味,把自己封锁在她温软的怀里。

裴京聿的唇滚烫、急迫:“小狗好甜。”

姜嘉茉细瘦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枪柄:“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哪怕此刻,那把枪正抵在他的额角。

裴京聿依然倜傥飒沓地笑着:“这就是你询问人的态度吗?”

姜嘉茉被他缠住,抚摸得浑身发颤,呼吸也凌乱起来。

裴京聿把下颚埋进她的颈窝,扯开她衣襟去吮。

他的声音混在衣料摩挲声里:“杀了我,我就投胎在你肚子里面。”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刀尖蜜,玩味地迫近她。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蛰伏着戾,危险沉晦,埋在她身上。

裴京聿用鼻梁绒绒摩挲她:“妈妈,开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