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3850 字 25天前

山上气温湿冷。

经幡被风卷起,裹着松风飘荡。

月亮

像被束在藤上的黄白瓠瓜。

不知道在哪儿丢失了一绺小缺口,怎么也不圆满。

裴京聿的心里也圆满不了。

他在旧时的皇家山寺中,清风霁月地呆了一个月。

山下万家灯火,世间纷扰,都在三界以外。

而他的女人,攀天梯,乘云辇,来渡他。

姜嘉茉穿着勾勒出身体轮廓的丝绸裙。

裙子很薄,在雾灯下,几乎能透光。

姜嘉茉躲掉了警卫的巡查,身上染了药王殿的檀香。

她呼吸潮热,背过所有人,挟着隐秘的渴求,悄无声息地来找他。

窗棂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的攀爬声。

姜嘉茉听见了。

她从小就被家里人教育过,寺院的动物有灵。

只有裴京聿性格恶劣,非要让它们认主。

她慌得用手捏住裴京聿的衬衣:“好像有动静,我们这样,会被听到的。”

外面是寺院狭长殿堂,穿过重重垂花门廊,就是佛光宝相聚集的侧殿。

一百零八罗汉金刚怒目。

容易听到的,何止被裴京聿喂养的小松鼠。

恍若诸天神佛都在夜游。

他们在禁忌意味十足地偷情。

像《玉堂春》中,“神案底下叙旧情。”

裴京聿听完她的话,笑了。

他辗转亲吻着她的脖颈,让她在皮肤的凉和疼中煎熬。

他的气息砸在她耳际,掌骨揉她轰鸣不已的心脏位置:“原来心跳是被吓到啊,而不是为我跳的。”

他不容置喙,把她摁紧在他怀里。

他的另一只手,逡巡在姜嘉茉的脊背上,顶住她的蝴蝶骨。

男人胁迫地拥住她:“你别想其他的。”

就像他为了消弭她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从头到尾让她成为他的骨和肉。

姜嘉茉的脑袋微微上仰,急促地呼吸。

裴京聿强势极了,捏住她上颚。

他力道很重地吻她:“还有余裕去听别的动静吗?”

男人在浓情蜜意中,依然不忘雪恨:“你心里就没有我,你老提别人。”

裴京聿衣冠楚楚,除了被她捏的衣领微皱,连缎面领带都光洁无比。

而她裙摆完全皱褶,甚至被他撕破了一圈。

姜嘉茉头发散开,泫然欲泣地呜着求饶:“......没有提别人。”

她懵懵然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完全掌控欲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多的哀怨。

裴京聿桎梏着她的手腕,浑不讲理地说:“在沈家,你满心沈容宴。”

他简直想把这个女人碾碎了,把这颗薄情的心吃掉出来:“你家,你说要忌讳你父母。”

他听她酥酥地哼,吻她的红唇:“现在呢,还要忌讳满天神佛?”

姜嘉茉意乱心慌,怕他想起沈容宴又犯疯病。

她探出细白的手指揉他的黑发:“只宠你,好不好。”

她垂睫,轻轻吻他的黑发,痛得敛住呼吸,哄他:“我一个人好难受的,谢谢你。”

月亮被掩住,过了好久才在黑云中透出一线,像泅了一弧醇酒。

漆黑的房间里,模糊响起男人低磁微哑的声音。

裴京聿像兽,隐匿着危险吐息:“想我了吗?”

他语气蛊惑,没什么愧疚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姜嘉茉皮肤丝丝有点凉。

她也恨他野性不羁不知足。

姜嘉茉拍他肩膀,说出单音节:“……我舍不得看你一个人。”

但这个人,之前决绝的再也不见,把她吓怕了。

让她舍不得再去反抗什么。

裴京聿似乎被她怯弱地表达取悦到。

他昏昏笑着:“所以你可以放任沈容宴一个人?”

他的轮廓看起来很绝色,只为她情动的模样,太具有欺诈性。

姜嘉茉没力气地歪在他肩头。

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以至于很容易受骗。

这种春水煎茶的麻痹和酥痒,只有他带给她过。

姜嘉茉咬着唇角。

她眼泪汪汪凝望他的脸,失魂落魄地吻他的侧颈:“……嗯。”

他明知道她眼饧身软,色令智昏,还要偏激地继续问下去:“为什么选我,是因为感激吗?”

他身上的白檀混着松香,掬在她鼻息里,就像测谎前的仪式:“别人对你好,你是不是也招手就去了。”

裴京聿把她束缚在怀中,一点一点吮她的白耳廓。

“觉得我可怜,同情我?”

姜嘉茉颤抖着抬起手,触碰他太阳穴曾经受伤的位置。

男人额角青筋浮出,看不出皲裂的疮痂。

他身上热汗把衬衣浸透,薰得她浑身发烫。

姜嘉茉脑袋有微微的眩晕:“可怜的。”

裴京聿血液沸腾。

他感觉自己在捕猎时,被食草动物,温柔触碰的施舍感。

男人的心脏被捏紧,征服欲在脑袋里,心潮涤荡。

“你这种泛滥的圣母心,放在我这种坏男人身上,你被我玩死在这儿都是活该。”

姜嘉茉目光恍惚地靠近他,似乎全靠本能在回应。

“可怜的,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男人动作顿住了,呼吸陡然乱了。

他英隽的脸执拗地偏向别处。

裴京聿眸中的恶劣在月下变得清凌。

他鼻梁上睫毛有绒边的阴影,显得他的情绪晦暗难明。

“你一直有很多机会,打掉这个小孩。”

他寻找救赎似地,埋头在她的脖颈,齿间咬.啮着她汗湿的皮肤:“为什么不打掉。”

姜嘉茉好柔地吻他的头发。

过了很久,她呼吸缓慢恢复过来。

姜嘉茉望向裴京聿眼睛里,那一点朦胧的月光。

她无端掉泪:“和你失联这段时间,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窗外有松鼠一晃一晃地在松枝掠过,咿咿呀呀地叫。

姜嘉茉穿的春衫裙,很薄。

她桎梏在裴京聿怀里的脊背和腰肢,都消瘦苍白得可怜:“我和你的羁绊好像很浅,除了肚子里的小孩,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被这个男人吻过的地方,才星点,有血色。

姜嘉茉探出手指,搂住他的肩膀:“我不想和你到此为止,我喜欢它,喜欢和你有共同的血脉。”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声嗫嚅道:“虽然你对我很糟糕,性格也恶劣,但是我没想过和别人好。”

裴京聿沉静地望着她动作,冷白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把她的下颚抬起来,和她接吻,恍若要从喉咙尝到她的心:“是真心话吗。”

裴京聿没有一开始挟持意味十足地逼迫感了。

而是有点细水长流,缱绻隽永的长吻。

姜嘉茉想要证明自己的虔诚,也花光了心力去承接这个吻:“......真不真的,婚后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两人松开的时候。

姜嘉茉换气不够,软在他怀里。

裴京聿把她打横抱起来,捧在臂弯中。

姜嘉茉的心脏,伴随着他长腿的前进,慌张地跳动着。

他的床,整洁,禁欲,一尘不染。

她皱巴巴的裙,在洁白的床单上灰落落的。

她紧张地蜷起小巧的脚掌:“我会把这里弄脏吗。”

姜嘉茉每次去找他,都风尘仆仆的。

她藏着浩浩汤汤的情意,像朝圣的教徒。

她心尖的人,像隔绝糟粕,明光辉辉的神祇。

裴京聿本来倚着她,撑着头,兴味十足地欣赏她身上的红痕。

闻言,他蓦地笑了一声。

他用掌骨轻佻地拨,她破皮的位置:“小姑娘这么厉害?”

男人的枕间寡凉的雪松气息,钻进她的鼻尖:“好啊。”

他瞳孔中全是愉悦,趴

在她膝盖,从下往上瞧她。

“你不把这里弄脏,不许晕。”

姜嘉茉脸颊通红,像发了高烧,汗晕晕的笼罩着,眼睛里也起了雾。

她本来还强撑着,叫他,哥哥。

后来,她脸颊滚烫,头晕目眩地恍然,疲倦地睡着了。

姜嘉茉醒过来的时候。

裴京聿正在床畔,看书架上的心经。

他长指虚拢着线装书,漂亮的手骨比书稿还贵气。

她脸色绯红,小幅度地蹭到他腿边,平复害羞和心悸。

姜嘉茉看了眼换过的床单。

她羞耻地吞吞吐吐:“对不起,我很久都没有......所以一下就昏睡过去了。”

裴京聿拢住她汗湿的发,帮她缓和呼吸。

他哼了声,唇上调笑着:“行,把我逼到大半夜看佛偈,你就是天生来克我的。”

她颤着趴到他怀里,脖颈有细汗的潮:“......我是六点来找你的。”

姜嘉茉把手心搭在他腕骨的脉搏处。

她安心地摸着跳动:“你看现在的时间,我坚持了好久了。”

裴京聿搁下佛经,带着梵香的长指挑起她的下颚:“现在才十一点。”

男人温热地吻覆在她的眼睑上,毫无章法:“你的好久指的是什么?”

她的眼睛变得温热,皮肤又不受控制地痒起来。

姜嘉茉喉咙哑了,无措道:“明明是你不正常。”

裴京聿的脸英俊冷锐。

他不置可否地任她批判,半晌才懒淡道:“不够刺激,要不去外面松树下试试。”

姜嘉茉几乎要尖叫出声了。

她慌张地掀开被子想逃:“你在说什么浑话。”

她像掉进油锅里的鱼,惊惧地扑腾着:“不要,不可以。”

姜嘉茉想,她真是被他保护久了。

完全低估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

他就算没兴趣做主人,依然是天生高位。

万一他真有恶劣癖好呢。

姜嘉茉后悔极了。

她明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还是高空走钢索的刺激。

男人在她背后低声笑了出来。

那种无所顾忌的恣肆的笑。

他荷尔蒙渗透到她的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