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国在即,她的大学生活刚刚开始,短暂的招惹未必能带来结果。
他选择压下这段无籍的缘分,毫无所察他对她的惦念比他以为的更多。
叶青澜听见“我知道”三个字,仰起了头。
周别鹤不会骗她。
她吸了下鼻子,声调轻起来:“陵大学生会当时给毕业生办了场风筝节,我选了一只仙鹤的风筝给奶奶祈福,我一直很感谢想出这个活动的人……”
风声刮过,静了几秒。
周别鹤拭去她眼角轻薄的泪痕:“你喜欢就好。”
他原也不求她的什么回报,能真的安慰到她,已经是莫大的用处。
叶青澜怔怔地看着他:“真的是因为我吗……”
她脸上有震惊有倾慕,复杂的情绪糅杂。周别鹤不想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温声告诉她:“是为了你,我很早之前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话音落地,叶青澜眼角倏然滑落一滴眼泪。
竟然是她,真的是她,那个她斤斤计较了许久的白月光,竟然是自己。
“怎么哭了。”周别鹤低头给她擦眼泪。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别鹤捏捏她湿润的脸:“那就是道德绑架你和我结婚了,青澜,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过去很久了……
可她是因为这件事才郁闷,一时冲动提了离婚。
叶青澜抬手,握住男人的手指:“对不起……”
这句道歉突如其来,周别鹤手指被她细白的手指勾着,看着叶青澜略显踌躇的神情,他眉心微动,轻抬起她下巴确认:“你跟我冷战是因为这件事?”
“……”
他好笑道:“谁告诉你的,韩策?”
叶青澜抿抿唇:“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她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耳热,拉着周别鹤不想再谈:“我们回去吧,有点冷了。”
走到廊下,还没迈上楼梯,身体重心忽然一空,周别鹤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上楼,顷刻间猜出了来龙去脉:“是林疏跟你说的,她只知道当年的事,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叶青澜攥着他的衣角:“是我的问题……跟她没有关系。”
周别鹤挑唇,瞥了她一眼,推开门,把人放到床上,他俯身吻下去。
叶青澜还没反应过来,大衣敞落,她里面是一件雾蓝色羊绒裙,修身的款式,胸前做了抽绳设计,坠着水滴形的镂空。
她有些懵,被男人浓烈的吻弄得微喘,抬手轻推他肩膀:“周别鹤……”
周别鹤一手撑在她身旁,抵住她额头笑了下:“澜澜,我以为你见到段昶所以后悔跟我结婚了。”
他能沉稳平静地面对每一件事,唯独在和她的感情上失去了理智。
叶青澜肩膀微蜷:“怎么会……”
周别鹤吻住她的唇,将她双手压过头顶,长指挑开胸前蓝色的系带。
水滴形镂空散开,露出白腻的锁骨肌肤。
他唇碰了碰,克制地惹火。
叶青澜咬唇。
腻出一身汗来,周别鹤带着沉重的呼吸,轻咬她耳垂:“以后有不开心,要跟我说。”
她软声:“嗯……”
他贴在她耳边,笑,带着欲意又带着怜惜地吻了下她的耳廓。
-
二人一前一后洗漱。
叶青澜是在后面的那个,她洗完出来的时候,看见周别鹤叠腿坐在沙发上,一身深黑色家居服,慵懒贵气,正在漫不经心地翻着膝上的一本册子。
旁边,是一碟水果和牛奶。
寂凛的冬夜,屋内暖融融的,他翻得很从容,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叶青澜以为他在看什么工作,周别鹤是很适合做掌权者的人,拥有与生俱来让人臣服的气场。
直到她走过去端牛奶,瞥了一眼,手一晃,脚步滞住。
周别鹤抬手扶稳了杯子:“慢点。”
叶青澜放下牛奶,伸手去抢:“给我——”
周别鹤手一扬,顺手把人抱到了腿上,笑道:“小心一点。”
“你先给我。”
他在看的是她小学时候的相册。
那时候她年纪小新鲜劲,喜欢摆弄元伯的相机,留下了不少不堪回首的照片。
周别鹤慢悠悠说:“元伯刚才送来的,说是收拾旧物收拾出来的相册,让我们带走。”
他胳膊压住她的手,相册拿回来,进入视野的恰好是叶青澜记忆很清晰的一张,她雨天磕倒,弄了一身的泥水。
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狼狈不堪地蹲在水井前。
叶青澜不忍看。
偏偏周别鹤慢条斯理地问:“这是怎么了?”
她绷着脸:“绊倒了。”
他长指又翻过一页:“这张呢,在换牙吗?”
叶青澜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元伯这里竟然留下了这么多她小时候的照片。
漂亮精致的写真没有,那些都收在陈素那里,叶秉山留下的多是她孩童时期的照片。
周别鹤一页页翻着,见证小姑娘慢慢变成少女模样。
叶青澜靠在他怀里,被迫跟着一起回忆。
照片的像素逐渐变得清晰。
有换牙期的她,上小学的她,研学活动的她,过生日吹蜡烛的她。
翻到最后,竟然有一张成人礼上的写真。
她穿着素竹色的旗袍,站在宴会厅的落地窗前,长发半盘在脑后,挽了一支流苏簪子,清冷动人。
正在低头看花,眉宇间尚具少女青涩。
叶青澜还记得这是陈素给她打扮的。
自己看自己的照片是件很奇怪的事,她终于绷不住,伸手“啪”地一声合上:“别看了,周别鹤。”
周别鹤抬眸,眸光微深。
他抬指,轻抚她如今容色更甚的脸。
勾着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叶青澜微微回应着,不动声色从他手里抽走相册,背到身后。
周别鹤扶着她的腰,按住相册。
叶青澜脑袋后仰,不再亲他,和他较劲相册。
周别鹤笑了一声,末了,手一横连人带相册揽到怀里。
他凑到她耳边,勾唇问:“什么时候再穿一次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