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那么点像!”
“什么那么点?我怎么觉得十足十的像?”
“你太过了,哪里像?我如何觉得一点不像。”
梁深拽着梁溪说:“你仔细看看,君上小的时候,是不是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不能再像了。”
梁溪仔仔细细的观摩,小宝宝很老实,大大方方的叫他们看。
果然……
梁苒从小是被他的两个哥哥带大的,毕竟他们的君父是战争狂,根本不理会所谓的儿子们,哥哥虽然没大梁苒多少,但很有担当。
梁溪也不知是不是被梁深感染了,总觉得越看越像,这小宝宝与如今的梁苒大抵七八分相似,与幼年的梁苒,简直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溪喃喃的感叹:“真的很像……”
小宝宝笑容甜滋滋:“咯咯~”
梁苒:“……”再看就要露馅了。
“咳咳……”梁苒咳嗽一声:“天下的百姓,都是寡人的子民,寡人爱民如子,眼看着小小的生灵在泥沼的边缘挣扎,又岂能见死不救呢?寡人决定了,将此子收为义子,养在身边!若做善举也要瞻前顾后,岂不是招惹天下耻笑?”
梁苒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辞严,臣子们无可辩驳,纷纷跪下来山呼:“君上英明!”
“恭喜君上,喜得小皇子!”
小宝宝一点子不怕生,挥着手:“啊!啊!”好似在和大家打招呼一样。
梁溪虽起初不同意,但说实在的,看到这小宝宝的眉眼,他猛地一下子,也想起了当年梁苒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一只,总是黏在自己与梁深背后。
其实梁溪也是想要留下孩子的,也就不再执拗。
众人围拢过去,争着逗弄小宝宝。
“快看快看!”冯沖晃着手指说:“他的青眼好黑啊,好亮啊!诶,之前做的小衣裳,这不就有用处了么?这么想一想,君上还真有先见之明呢!恐怕是会未卜先知!”
梁苒:“……”
赵悲雪本就觉得小宝宝的事情不简单,冯沖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简直一语道破天机,梁苒压根儿不是因着无聊乏味,才习学裁衣做小衣裳的,八成便是为了这个小娃娃。
赵悲雪这么寻思着,便觉得这个小皇子,绝不是难民那么简单,那眉眼,那轮廓,真真儿越看越像梁苒。
他心窍里发酸,旁人都在逗弄小宝宝,偏偏只有他一个人不欢心,站在远远的地方,眼神凉丝丝的瞪着小宝宝。
小宝宝被大家逗弄的咯咯发笑,眨了眨眼睛,发现了赵悲雪不友善的目光,好奇的望过去,他一点子也不害怕赵悲雪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反而对赵悲雪笑起来。
“咯咯!”
“咯咯~”
“咯咯——”
赵悲雪:“……”这孩子怕是在与我示威。
冯沖说:“既然衣裳都做好了,君上,不如给小皇子试试看罢,我看这尺寸应当正好儿。”
虽那小衣裳不是梁苒做的,而是世子郁笙和冯沖做的,但贵在精细,没有任何线头,走线也工整,让儿子先穿穿看也挺好的。
梁苒抱着小宝宝来到营帐之中,世子郁笙将小衣裳献上,梁苒开始笨手笨脚的给儿子换衣裳。他从未做过父亲,不知成为一个父亲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本领”,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
小宝宝那么小,皮肤又细嫩,不哭也不闹的,躺在软榻上,老老实实的看着梁苒,任由梁苒翻过去,调过来,搓扁了,揉圆了的琢磨他。
旁边还有冯沖与梁深一刻不停嘴的“掠阵”。
冯沖指挥着:“诶,不对不对!袖子,那是袖子,套袖子上……”
梁深则是说:“那样也不对,得翻过来,走线都露在外面了。”
冯沖又说:“是不是没穿里衣?”
梁深又说:“错了错了,这个才是里衣,那个要穿在外面儿!”
梁苒:“……”
梁苒气得翻了一个白眼,一记眼刀扫过去,梁深与冯沖全都乖乖住嘴。
梁溪无奈的说:“君上,让臣试试罢。”
如今是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梁苒急出了一头热汗,也是怕小宝宝冻坏了,害了风邪,便将小衣裳递给梁溪。
晋王梁溪比梁苒稍微大一些,从小便是长兄,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他虽也没有娶亲,但说实在的,心思可比梁苒细腻多了。
梁溪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小宝宝,一面给小宝宝穿衣裳,一面教导梁苒,说:“先穿这件儿,这样套上袖子,用手扶着小皇子这里,对……便是如此,然后再穿……嗯,慢慢来。”
梁苒学得很认真,特别投入,有了高人指点,给儿子穿衣裳不过尔尔,再简单也没有了。
“咯咯!”小宝宝穿上小衣裳,变得更加精致可爱了,还十足的有派头,从小便看出来,是个小君子呢。
梁苒微笑:“多谢大皇兄指点。”
梁深在一旁叉腰,不屑的说:“晋王怎么对孩子之事如此的了解,怕不是早就金屋藏娇,有了孩子瞒着大家伙儿罢?”
梁溪叹口气说:“我哪里有什么孩子?深儿你难道忘了?你十二岁的时候,还不会自己系衣带,都是为兄每日晨起给你系的。”
“什……什么啊!”梁深脸色涨红,磕磕巴巴的反驳:“胡说什么?系衣带而已,本王早就会、会了!”
梁深显然十足心虚,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支开话题,生硬的说:“这……这衣裳做的真好啊!”
冯沖自豪的说:“是罢!我师父做的,我师父心灵手巧,那做出来的衣裳,是织造局拍马都赶不上的!”
世子郁笙无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大话。
梁深倒是赞同:“上京织造局的手艺,可比不上世子。”
又说:“这小衣裳做的极为合体,倒像是专门量体裁衣定制的!”
梁苒:“……”呵呵,二哥再多说点,儿子的真实身份就该露馅了。
小宝宝十足招人喜欢,见人笑眯眯的,这天底下,可能没有人不喜欢他了。
也并非如此绝对,赵悲雪便不待见他。他站在人群外面,一时已然被遗忘,活脱脱一团空气,不,应该说是一团乌云,随时要下雨打闪的乌云罢了。
赵悲雪心中实在不知滋味儿,空落落的,攥了攥拳,转身离开了御营大帐,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他走出来,脚步停顿了一会子,似乎是怕梁苒发现自己不在,有事儿找自己,但是过了很久,营帐中只有“好可人”“他笑了”“你看他笑起来,和君上真的一模一样”的感叹声。
赵悲雪又攥了攥掌心,终于还是自行回去了。
梁苒公开了儿子的身份,好处自然是让儿子享有皇子的待遇,但同时也有坏处。
坏处便是……
二哥梁深和义兄冯沖笑得像两个痴子一样,一左一右的逗着小宝宝,根本没有梁苒容身的空隙,好几次梁苒都被挤了出去。
梁苒:“……”
“咳咳!”梁苒咳嗽一声,正色的说:“明日大军便要开拔回京,回程的事宜,都落实了么?如今天色不早,诸位还是各司其职,不要耽误了返程。”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都这个时辰了,不知不觉逗弄了小宝宝好久,已然是正午时辰,难怪小宝宝有点蔫蔫儿的,估计是饿了,用了午膳又该睡午觉了。
梁苒把大家都轰走,吩咐说:“弄些软烂的粥水来。”
梁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停住脚步说:“君上可是胃疾尚未痊愈,身子又不舒服了?”
“并非,”梁苒说:“这粥水是给我儿食的。”
梁溪皱眉:“这么小的孩儿,怎么能喝粥呢?”
“嗯?”梁苒一愣,不能?不能么?可是日前儿子一直都在喝粥,食得可香了。
梁溪叹气:“孩子这个时候应当食人乳,宫中都有专门的宫人,如今咱们行军在外,怕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那羊乳应该也是可以的。”
古代并不饮牛乳,羊乳倒是常见,梁溪说:“臣叫人去寻一些来。”
梁苒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
不一会子梁溪真的寻了羊乳来,知晓梁苒没做过父亲,表面看起来细腻,其实很多方面都有些粗枝大叶,便将羊乳处理好,端给梁苒,让梁苒喂给小宝宝。
小宝宝胃口极佳,一副什么都吃,给什么吃什么的模样,无论是粥水,还是羊乳,咂咂咂吃得甚香,吃完之后吧唧吧唧小嘴巴,有点子闹觉。
梁溪又教导梁苒给小宝宝拍了拍奶嗝,以免喝下去空气积攒在胃里不舒服,小宝宝吃饱喝足,趴在梁苒的肩头直接睡了。
梁苒头一次感觉到,做父亲如此的博大精深。
梁溪见孩子睡了,便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
梁苒抱着儿子好一会子,见他睡得香,生怕自己倒手放下来,孩子会醒过来,便一直这么抱着。说实在的,小宝宝还挺沉,沉甸甸的压着肩膀,梁苒有些腰酸手疼。
哗啦——
帐帘子打起来,一个内监走进来,用极轻极轻的嗓音禀报,原来是有正经事,明日大军回程,今日需要商讨一下具体的事宜,臣子们有事情禀报。
梁苒只好将宝宝一点点的,轻轻的放在软榻上,盖好小被子,低声吩咐说:“看好了小皇子,不要叨扰他歇息。”
内监无声答应。
梁苒离开之后直奔幕府,用最快的速度商讨回京的事宜,不消半个时辰,便火速完成了政务,准备回去守着自己儿子。
梁苒急匆匆的往回走,进了御营大帐,脸色瞬间落下来,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营帐的软榻上空空如也,小被子被踹开摊在一边,里面的小宝宝不翼而飞!
内监咕咚跪在上,全身瑟瑟发抖:“君上!君上……老奴死罪啊!”
梁苒阴沉着一张清秀的脸面,说:“小皇子在何处?”
“老奴……老奴……”内监哆哆嗦嗦的说:“老奴不知……老奴只是更换烛台的空隙,便发现小皇子不、不见了!”
梁苒冷声说:“什么叫不见了?”
内监根本回答不上来,压根儿不知小皇子是被偷走了,还是自己溜走了。
孩子那么小,若说是自己爬走了,实在太不现实了,可若说是被人劫走的,就那么转身的功夫,营地里的虎贲军也没有动静,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更是不现实。
梁苒断喝:“还不去给寡人找!”
他把苏木找过来,让虎贲军一起去寻,苏木大吃一惊,小皇子不见了?这如何可能。
苏木说:“营中并无可疑贼子,绝不可能是外人闯入,难不成小皇子真的是自己走的?”
梁苒焦急万分,心急如焚,儿子还那么小,若是遇到了歹人可如何是好?
叮——
【温馨提示:是否查看您长子的定位】
梁苒目光一动,系统竟还有如此功能,他立刻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防丢防盗功能,已开启!】
【正在问您查询长子的位置坐标,请稍后……】
随着叮的一声,系统弹跳出一个地图,体贴的显示了梁苒眼下的坐标,还有小宝宝的坐标,一个小红点“嘟嘟嘟”的跳动着,而且正在移动中。
移动的速度很缓慢很缓慢,就好像小宝宝在爬一样……
梁苒顾不得思考,立刻说:“带上虎贲军,随寡人来。”
赵悲雪回了营帐,闷闷不乐,脸色阴沉好似要下暴雨的乌云,他沉默的坐在席上好一会子,突然动了,将一个小框子拿出来,咚一声放在案几上。
小筐子里装着剪子、针线,还有小衣裳的图纸,被赵悲雪狠狠一甩,里面的东西弹跳了一下,差点蹦出来。
赵悲雪心里头酸涩,一想到那个小皇子,很可能是梁苒的亲儿子,他的心窍仿佛被巨石压住,连吐息都是困难。
而这个时候,赵悲雪竟然拿出图纸来,准备重新做小衣裳。
之前的小衣裳差不多完工,意外的被划破了,赵悲雪本打算再做一件,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能做出小衣裳,梁苒必定十足欢心。
现在看来,赵悲雪终于知晓梁苒为何欢心了,他不是为了那件小衣裳,而是为了穿小衣裳的孩子……
深吸一口气,赵悲雪狠狠剪着料子,心中胡乱的想着,便算……便算那孩子真的是梁苒的孩子,看孩子的年龄,必然是梁苒与我重逢之前便有的孩子,那怎么能作数?
“嘶……”
这么想着,一个没留神,赵悲雪竟被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流血了。
赵悲雪这辈子流过很多血,被宫人欺凌殴打的,被刺客冷箭射伤的,还有为了保护梁苒而受伤的,等等等等,但他从来没被针扎出血过,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赵悲雪没怎么在意,找了一块干净的伤布,把血迹擦掉,以免蹭到布料上,刚一回头……
有人出现在赵悲雪面前,悄无声息,怕是趁着赵悲雪走神进来的。
正是赵悲雪此时最大的心结——小宝宝版的梁缨!
小宝宝果然是自己跑掉的,梁苒一走,小宝宝其实就醒了,因为醒过来没看到梁苒,有一点闹觉,便趁着内监更换烛台,自己个儿爬下软榻,偷偷溜走了,爬得那叫一个快。
倘或是普通的小孩子,这个时候翻身都是困难的,更别说自己个人儿爬走了,简直天方夜谭,可是别忘了,梁缨并不是普通的小宝宝,他是一出生就出生在系统背包里的孩子,是可以“迎风生长”的宝宝,本就和一般的宝宝不一样。
小宝宝钻出营帐,个头很小,目标也小,虎贲军并没有发现他,于是小宝宝一路爬呀爬,爬呀爬,简直是畅通无阻。
爬得小手黝黑,脸蛋也蹭的脏扑扑,昂了昂小脑袋,嗅了嗅小鼻子,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另外一位父亲赵悲雪的营帐。
或许是宝宝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他扭了扭肉呼呼的小屁股,从缝隙挤进营帐,一眼便看到了赵悲雪,爬过去。
“咯咯~”
小宝宝笑着拍了拍赵悲雪的小腿。
赵悲雪低头与小宝宝对视,眼神冷酷无情,不见一丝怜爱。
小宝宝:“咯咯~”
赵悲雪:“……”
小宝宝:“咯咯咯~”
赵悲雪越是看,便越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宝宝,和梁苒生得一模一样,别无二致,无论是眼睛,还是鼻子,亦或者嘴唇。
要知晓,赵悲雪认识小时候的梁苒,那一年白衣的小君子来到北赵出使,救了赵悲雪一命。那眉眼,赵悲雪恨不能记在心里一辈子……
太像了,赵悲雪心窍又开始发沉,发凉,发堵。
小宝宝歪头,他是跨越“千山万水”来找爸爸的,完全没注意另外一个父亲眼神不善。
噌!
赵悲雪突然站起身,一把将小宝宝抱起来,他的动作没有什么怜惜,甚至有些粗鲁,将小宝宝夹在胳膊下面,像是夹着一个小麻袋。
“咯咯~”小宝宝却以为赵悲雪在与自己玩耍,欢心的拍着小肉手,把脏兮兮的灰土蹭在赵悲雪的衣袍上,印上煤炭一般的小爪印。
赵悲雪的眼神更加阴沉,打起帐帘子,趁着左右无人,夹着小宝宝展开轻身功夫,一跃离开营地。
“咯咯~咯咯!啊!嗯嗯!”小宝宝一点子也不“晕机”,甚至觉得飞檐走壁很好顽,睁大双眼,毫无恐惧,笑得直流口水,滴答——落在赵悲雪的手背上。
赵悲雪:“……”
嘎巴!是赵悲雪的手骨在作响,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点,冷声说:“出来。”
簌簌一声,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跪在赵悲雪面前:“拜见主上。”
那急躁一些的黑衣人一愣,震惊的说:“主上这、这怎么有个孩子?”
饶是稳重一些的黑衣人,也有些诧异。
赵悲雪没有解释,拎着小宝宝丢在急躁一些的黑衣人怀中。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满头冷汗,四肢僵硬的抱着小宝宝,让他打打杀杀还可以,让他抱孩子,这万万不可啊!
“主、主上,这……这是?”急躁的黑衣人说着,面露狐疑:“这孩子的眉眼……好眼熟啊?怎么与梁主如此相似?”
“啊!”急躁的黑衣人恍然大悟,他这一声害得小宝宝也吓了一跳,攥着小拳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急躁的黑衣人说:“这孩子,怕是梁主的儿子罢!”
此话一出,赵悲雪的眼神更加难看了。
赵悲雪幽幽的说:“丢了他。”
“丢?”急躁的黑衣人奇怪:“怎么……丢?”
赵悲雪摆摆手:“便是你听到的意思,丢掉,随你怎么丢,丢在荒郊野外,丢在狼群里,丢在坟地里,都随你。”
急躁的黑衣人:“这……”
赵悲雪一双剑眉压着狼目,沉声说:“怎么?你们连我这个主上的话,都不听了?”
急躁的黑衣人还是犹豫,这小孩子看起来太小了,如此无害,若是丢掉岂能活过今日?这样做,实在不是大丈夫所谓,叫人如何下得去手啊?
八成正是因为主子下不去手,才叫我们去丢掉。
那沉稳一些的黑衣人没说话,伸手将小宝宝抱过来,转身便走。
小宝宝可不知,另外一个父亲误会了他是梁苒与旁人所生,所以狠心要丢掉他,让他自生自灭。
小宝宝趴在黑衣人背上,不哭不闹,还对赵悲雪热情的招手,一脸天真无邪,那眼神……
那眼神,和当年赵悲雪在鬼门关之前,看到的小小梁苒的眼神,一模一样。
清澈的好像皎洁的月光,神圣而光洁,让每一个沐浴其下的人,羞愧得无地自容。
“且慢。”赵悲雪突然开口了。
“啊啊!”小宝宝觉得父亲是在叫自己,答应了两声,脆生生的,可爽快了。
稳重的黑衣人立刻停下脚步,重新走回来。
赵悲雪没说话,只是黑着脸,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伸手接过小宝宝,将他重新夹在胳膊下面。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纳闷:“主上,您要亲自丢掉这小崽子么?”
“啊!”小宝宝抗议,小手指着他摇啊摇,似乎听懂了,自己才不是小崽子。
赵悲雪的眼神凉丝丝,横过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展开轻身功夫,又带着小宝宝原路返回。
急躁的黑衣人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委屈:“主上刚才……是在瞪我么?”
稳重的黑衣人少言寡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没入树林之中……
赵悲雪本想丢掉小宝宝,他是个狠心之人,从小在冷宫长大,心狠手辣,没有他做不出来的绝事,但今日不知为何,没来由下不去手。
他干脆把小宝宝抱回来,往地上一丢,自己回营帐去了,继续冷脸缝衣。
小宝宝很黏他,咿呀咿呀的爬着,非要挤进营帐来。
赵悲雪虎着脸:“出去。”
小宝宝:“啊~”
继续往里爬,小屁股扭啊扭,用力爬,用力爬——
赵悲雪脸色更黑:“出去。”
小宝宝:“啊~~”
赵悲雪:“叫你出去,听不懂么?”
小宝宝:“啊!嗯嗯!”
两个人对答如流,却是鸡同鸭讲,小宝宝成功爬进来,爬到席子上,啪啪两声,在赵悲雪雪白的衣袍上,又盖了两个黑黝黝的小爪印。
赵悲雪浑身气得发抖,咬牙切齿的说:“这是梁苒送我的衣裳。”
竟被这小兔崽子弄脏了。
小宝宝“啊啊”两声,认真的指着自己的小衣裳,揪着袖子边边给赵悲雪看,那意思是说,这也是梁苒给他的衣裳。
赵悲雪:“……”
人比人,气死人。赵悲雪的衣裳,无论是用料,还是走线,完全没有小宝宝的金贵,而且差着等级。
“你……”赵悲雪头一次气得语塞。
他的眼眸突然一动,急躁的脚步声朝自己这面而来,他立刻收敛了满目的冷意。
哗啦——
帐帘子果然打起来,梁苒从外冲进来,目光一转,准确无误的锁定在小宝宝身上。
“儿子!”梁苒焦急的一把抱起小宝宝,根本不在意他身上脏兮兮的灰土。
小宝宝见到梁苒很欢心,奶里奶气的喊着:“啊!啊!”
梁苒是跟着系统定位来的,期间定位快速闪现了两下,但很快停顿在这里,若是梁苒再快一些,或许就能目睹赵悲雪“弃子”的全过程了。
“君上。”赵悲雪站起来,和刚才的冷脸完全不一样,说:“小皇子突然跑到我这里,我正要去知会君上。”中途差点把他丢掉而已。
小宝宝使劲点头,应和着赵悲雪的话,嘴里“嗯嗯啊啊”,好像在夸赞赵悲雪是个大好人,才没有要把他丢掉呢。
小宝宝被梁苒抱着,伸手一直去够赵悲雪,想要赵悲雪抱抱。
梁苒狐疑的看向赵悲雪,总觉得赵悲雪的表情“怪怪”的,而且儿子很亲赵悲雪。
梁苒执拗不过,只好将儿子给赵悲雪抱着,赵悲雪一改方才的冷淡与嫌弃,好像特别喜欢孩子一样,小心仔细的抱着小宝宝。
梁苒说:“没想到你对孩子,竟有如此耐心。”
赵悲雪本身没有耐心的,但梁苒在面前,若是没有耐心,对一个小孩子极颜冷眼,必然会招惹梁苒的不快,赵悲雪不想让梁苒对自己产生隔阂。
赵悲雪半真半假的说:“这孩子的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君上儿时的容貌,当年……”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卡顿了,卡顿的很突然,很僵硬,甚至赵悲雪稳稳当当的手臂,微不可见的颤抖了好几下。
梁苒奇怪,难道是儿子太沉了,赵悲雪抱不动?
赵悲雪那样的体魄,那样的臂力,别说是小宝宝了,就算是梁苒这样的身量,也可以轻易抱起,岂会突然颤抖呢?
除了颤抖,赵悲雪的脸色从僵硬,一点点变成阴云密布。
叮——
【温馨提示:您的长子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