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梁苒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或者不识得字。
系统让他亲手为长子做一件小衣裳!
“咯咯~”小宝宝对着梁苒笑起来,笑容甜滋滋,眨巴着水光光的大眼睛, 嫩豆腐一般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好期待哦!
可是……
梁苒喃喃自语, 第一次如此发愁:“寡人不会裁衣。”
让梁苒批看文书, 让梁苒治理国家, 让梁苒勾心斗角, 这些都没有问题,偏偏梁苒没有什么手艺, 从没想过要做裁缝的活计, 对裁衣是一窍不通!
但若不完成这个任务……
【温馨提示:若无法完成4.4.0任务, 则无法获得任务奖励“迎风生长卡”!】
【您的长子即将在二十年后行及冠礼,方可上阵杀敌, 报效大梁~】
梁苒:“……”
二十年?寡人的江山拢共只有十三年,让寡人再等二十年, 到时候大梁早就覆灭了。
“不可。”梁苒自言自语:“不过是裁衣罢了, 与批看文书也没有什么不同二致,寡人连长子都亲自生了, 难道还被裁衣吓倒么?”
“来人!”梁苒提高嗓音。
内监进内,梁苒吩咐说:“去给寡人选一些布料、针线来。”
“是君上……”内监本分的应声,刚要退出去,登时一愣,不太确定的问:“君上,您……您要布料与针线?”
梁苒微微颔首:“还不快去。”
“是是是!”内监一打叠应声, 立刻告退去寻布料与针线,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天子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亲自裁衣?
内监决计想不到, 其实他不可能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消一会子功夫,内监便将布料与针线都寻来了,因为是天子需要,故而献上来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柔软、舒适,且贵重。
梁苒很满意这些料子,于是……
于是就该开始动手裁衣了。
趁着今日刚刚会师,大军还在整顿不需要上路,梁苒决定要在今日之内,把儿子的小衣服做出来,完成4级任务。
“让寡人看看……”梁苒虽然没做过衣裳,但也知晓,这做衣裳不是一拍脑袋便做的,首先要量体。
“无错,量体。”梁苒在大梁宫中之时,总是有匠人隔三差五就来给他量体。
梁苒举着布料,围着小宝宝转了三圈,小宝宝的目光就这么追随着梁苒,变得像个小陀螺,转着转着,小宝宝登时头晕眼花,险些翻白眼吐泡泡。
“噗嗤……”梁苒被他逗笑了,哄着说:“来儿子,君父为你量体。”
他也不知具体怎么量体,以前没有关注过,将布料扑在小宝宝身上,抓起毛笔,按照小宝宝的身形,大体在布料上画了一个圈。
“嗯……”梁苒笑起来:“甚好,就是画的有点子大了,无妨,一会子剪裁之时,寡人剪小一些便是了。”
没什么可难的,梁苒觉得,目前到这里为止,简直可以称作——得心应手。
于是梁苒拿起小剪子,开始咔嚓咔嚓的剪裁布料。身为一个皇室出身的贵胄,梁苒从小便进入学宫习学,在学宫里学习六艺,这六艺可不只是死读书,还有一些其他的课目。
例如裁纸。身为一名君子,自然要会裁纸。古代很多文人雅士都会随身携带小刀子,并不是他们想要做剑客,刀子的用途其实是用来裁纸。古代的宣纸很大,裁开适当的大小,才能书写泼墨。在学宫之中,一个合格的君子,是需要将宣纸裁剪的恰到好处,美观且没有毛边的。
梁苒的成绩一直十足优秀,除了武艺不太行之外,其余都是上上。因而他觉得,裁衣与裁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嗯……这样……嗯……然后……咦?”梁苒皱着眉,板着唇角,一脸严肃。
剪着剪着,忽然发现衣料和宣纸一点子也不一样,起码手感便不一样,大相径庭。宣纸虽然柔软,但其实有一定的支撑力,剪裁的时候自然而然变成了支线。可衣料不同,绵软亲肤,好似绕指柔一般,剪子剪下去十足不得劲儿,梁苒竟一时无法剪出直线。
歪歪扭扭,好像狗啃的一样……
“啊!嗯!”小宝宝躺在一边的软榻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梁苒裁衣,嘴里哼唧了一声,似乎在给梁苒打气,还攥了攥小拳头,鼓励一般。
梁苒深吸一口气:“无妨,第一次难免失手,所幸料子还多。”
于是梁苒将裁坏的衣料扔在一旁,又踏上了第二次的征途。
“嗯——无错,就是这样,甚好,然后……咦?”
又是咦!直线都剪得好好儿的,偏偏拐弯的时候,这破剪子,一点子也不锋利,竟被料子给绞住了。
因为料子软糯,剪子拐角的时候剪不动,梁苒一晃手,布料绞住了剪子,梁苒使劲一拽……
嘶啦——
布料直接撕开了……
梁苒压住狂跳的额角:“这料子也太不结实了。”
剪子剪不动,用手一撕却烂了,也不知是布料不好使,还是剪子不好使……
梁苒凝视着那破破烂烂的料子,小宝宝“啊啊”了两声,小肉手来回指啊指,似乎想说什么。
梁苒点点头,说:“儿子你也觉得,只是毛边多了些,其实也算成功么?”
小宝宝:“啊!啊!”
梁苒又点点头:“也是,等一会子寡人把毛边缝起来,这样便看不到了,无伤大雅,对不对?”
小宝宝:“嗯!啊!”
梁苒与小宝宝对答如流,其实他也不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不过儿子一直笑眯眯的,应该挺满意寡人的手艺。
经过漫长的裁衣,梁苒的脖颈已然酸酸硬硬的,因着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感觉要僵住,他扶住脖颈活动了两下,便紧锣密鼓的投入到缝衣的进程当中。
“首先……”便算是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走,梁苒知晓,这缝衣的第一步,自言自语的说:“那必然是穿针引线了。”
把线穿入针眼里,这么简单的活计,怕是三岁的孩童也可以做,总比上朝听那些老匹夫高谈阔论要简单便宜的多罢?
梁苒一手拿针,一手牵线,特意端来了烛台放在案几上,眼下还是白日,经过烛台的加持,光线便更是浓烈。
梁苒锁紧眉心,一脸严肃,开始穿针、引线。
“好……”了。
吧嗒!
不等梁苒感慨实在太容易了,原来细线根本没从针眼儿里穿进去,更是劈了叉,梁苒一松手,扑簌簌直接掉在条案上。
梁苒:“……”
小宝宝眼巴巴:“啊?嗯……”
梁苒信誓旦旦的说:“刚刚……只是意外,君父再来一次。”
梁苒也算是“心灵手巧”之辈了,习学六艺之时,抚琴作诗,信手拈来,区区穿针引线罢了,于是梁苒第二次穿针,果然,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细线没有劈叉,梁苒仔细的穿好,确保线头不会掉下来,于是便可以缝衣了。
梁苒将针扎入布料之中,然后一拉细线……
扑簌簌——
因为梁苒不知要给细线打结,他没有经验,完全没留意细线的长度,这样一拽之下,线头直接从针眼儿里拽了出来。
梁苒:“……?”
梁苒一脸迷茫,看着扎出一个大窟窿的布料,又看了看手里的针,还有掉在地上的线,陷入了沉思,这细线真真儿不老实,好似一跳游鱼,寡人真想给它炖了!
小宝宝:“嗯!嗯!”
梁苒挑眉说:“放心,这点子小小的挫折,君父是可以……啊!嘶——”
他还没说完,明晃晃的针尖儿扎在指头上,疼得梁苒一个激灵,低头一看,见血了!
红艳艳的血珠,一点点从梁苒白皙的指尖冒出,因为梁苒皮肤白皙,那血色显得异常扎眼,他连忙将布料推到一边,口中道:“别滴到布料上,洗不掉的,我儿穿着染血的衣裳,成什么模样?”
小宝宝焦急的看着梁苒,嘴里“啊啊啊”的哼唧,甚至眼睛里闪烁着大颗大颗的泪花,梁苒还没哭,他倒是要先哭了。
梁苒赶紧放下布料,随便用帕子擦了擦手,抱起儿子来哄:“乖儿子,君父没事,只是稍微扎了一下,你看,都不流血了。”
小宝宝耷拉着眼睛:“嗯……啊……”
梁苒笑着说:“一点子也不疼。”
小宝宝委屈:“啊……”
他鼓起肉嘟嘟的嘴巴,似乎在给梁苒呼呼,别看年纪小,但一脸灵气,可比一般的孩童要可心得多。
梁苒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你可真是寡人的贴心小棉袄。”
“嗯嗯!”小宝宝主动用肉嘟嘟的脸蛋蹭了蹭梁苒,撒娇一样。
梁苒安抚了儿子,又开始缝衣。
有了之前的经验,梁苒觉得,寡人绝不会同一个地方犯第二个错误,根本不能再……
“啊!”好疼!
“啊!”扎死寡人了……
“嘶……”这破针,与寡人有仇么?
小宝宝:“……”
小宝宝嘴里哼哼唧唧,使劲摇着小肉手,似乎是不想让梁苒继续缝衣了。
眼看着梁苒白皙细腻的手指,密密麻麻扎了七八个血眼,虽然愈合都很快,但架不住扎的多,愈合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趟儿……
梁苒将流血的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啜着,虽然嘴上说:“无事的儿子,寡人只是不小心,轻轻扎了一下。”
其实心里恶狠狠的赌咒着那根破针,等寡人缝完了衣裳,必然把你掰弯了,砸烂了,丢在火里煅烧成一堆烂泥,叫你扎寡人。
梁苒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裁衣的天赋,可系统任务怎么办?那张“迎风生长卡”,足足可以缩短二十年的光阴,绝不能便这么放弃。
“嗯?”梁苒突然灵光一动,他的目光十足狡黠,绝对想到了好法子,喃喃自语的说:“寡人如何没有想到呢?”
梁苒自幼习学,一向很快,学宫的讲师总是将梁苒作为楷模一样表扬。寡人如今屡屡碰壁,是因为没有一个像样的讲师教导,倘若能寻一个手艺精湛的师父,绝对事半功倍。
放眼整个军营,手艺最为精湛之人,自然是——世子郁笙。
菰泽世子心灵手巧,他的司空造诣,他的锻兵造诣登峰造极,日前梁苒还无意间看到,世子郁笙用小剪子剪了一只窗花,那镂空细密而精湛,简直令人惊叹。
而且世子郁笙还有另外一个极大的优点,那便是他心思细腻,却不喜欢多事儿。或许是个哑子的缘故,他从来不“多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知道礼度,文质彬彬。若是梁苒寻其他人求教,或许会被问上两句,但世子郁笙绝对不会多问。
梁苒决定了,去寻菰泽世子,请教一下这裁衣的门路。
梁苒将儿子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收纳回背包里,打起帐帘子走出去。
外面竟然……天黑了?
黑色的夜幕,浓重寂静,何止是天黑了,且时辰已然很晚,随行之人都各自回营帐歇息,只有虎贲军还在巡逻。
梁苒吩咐过,不让旁人来打扰,没成想这一日竟过的如此之快。
梁苒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往世子郁笙的营帐走去,也不知世子睡下了没有。
赵悲雪从膳房出来,手中端着亲自烹饪的夜宵。他听说梁苒一天都在忙碌政务,根本没有用膳,担心梁苒的身子会吃不消,又见这么晚了,御营大帐还点着灯火,便去膳房亲自做了夜宵,给梁苒端过去。
赵悲雪端着夜宵,一眼便看到了从御营大帐中走出来的梁苒,刚要出声,便将梁苒行色匆匆,进入了世子郁笙的营帐……
世子郁笙还未歇息,见到梁苒走进来,立刻拱手作礼。
“世子,”梁苒说:“寡人没有打扰你歇息罢?”
世子郁笙摇头,示意无妨,用眼睛看着梁苒,示意等待着梁苒的吩咐。
“咳……”梁苒轻轻咳嗽,说:“其实寡人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寡人便是想问问你,你会不会裁衣?”
裁衣?世子郁笙的脸上明显划过诧异,但很快点点头。
梁苒便知是如此,这样的手艺绝对难不倒菰泽世子。
梁苒又咳嗽了一声,说:“你能教寡人如何裁衣么?”
世子郁笙虽然奇怪,但根本没有多问,甚至多余一个眼神也没有,点点头,让开一步,伸手请梁苒坐下来。
梁苒很满意世子的表现,果然让人省心,于是坐下来,将自己带来的材料一一摆在案几上。
世子郁笙眨了眨眼睛,一方面是意外,君上带来的材料很是齐全,这另外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了梁苒的指尖。
梁苒细腻的指尖,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泛着浅浅的殷红,稍微有些红肿,明显是被针扎的。
世子郁笙起身,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伤药,恭敬的递给梁苒,摊平手掌,用右手摩挲自己的指尖,示意梁苒可以涂这种伤药。
梁苒略微有些子尴尬,没想到世子注意到了这些,将伤药收起来,说:“多谢世子关心。”
世子郁笙也不“废话”,立刻开始教学,这第一步便是画图纸。
梁苒惊讶,图纸竟然不是画在布料上,而是画在纸上,在贴合布料一起剪裁。梁苒哪里知道,他是初学者,像世子郁笙这样的老手,的确可以直接画在布料上,可对于梁苒来说,布料软绵绵的,也不好直接动手。
梁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世子,寡人想学裁衣,不过裁剪一件成年男子的衣裳,未免太过费时费力,不如……你便裁剪一件小娃娃的衣裳,左右规程都是一样的,也方便便宜不少,不是么?”
世子郁笙一愣,便是梁苒也觉得自己的借口,有点太像借口了……
不过世子郁笙还是微笑着点头,将图纸修改了一下,变成小宝宝的衣衫,看向梁苒,微微歪头,似乎在询问梁苒,这个尺寸够不够?
梁苒满意的微笑:“甚好。”
世子郁笙画好了图纸,梁苒很满意这个图样,干脆说:“如不然,世子再多画几张罢。”
系统的意思是让梁苒自己做衣服,所以梁苒必须亲自做,他唯恐一张图纸自己做不好,干脆让世子一口气多画几张,如此一来做坏了第一张,还有第二张替补。
世子郁笙十足的好脾性,再次微笑点头,干脆利索的又画了三张。
这样一来,除了世子郁笙演示的一张图纸之外,梁苒还有三次机会可以“糟蹋”。
世子郁笙开始穿针引线,用一根细细的铁丝,一别,线头便自己穿了上去。
梁苒震惊的说:“这……世子的动作,简直犹如仙术一般。”
世子郁笙笑起来,将手中的物件儿展示给梁苒看,就是一跟普普通通的铁丝,若有什么不同,便是格外的纤细。
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穿针器”,只不过那个年代不这么叫法,世子郁笙心灵手巧,自己做了一只穿针器,平日也方便。
梁苒觉得跟对了师父,这从穿针引钱开始,便大不一样,好似与治国一个道理,都很有门路。
世子郁笙演示,梁苒坐在一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跟着学,什么穿针,什么裁衣,都是小儿科,在世子郁笙的教导之下,完全不值一提,直到……
“啊!”梁苒痛呼一声。
“嘶……”梁苒第二声痛呼。
“唔!”梁苒第三声痛呼,好疼……
银针还是不听话,一到缝衣的步骤,便会像活了一样扎他。
世子郁笙的针脚细腻规整,就和他的为人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反观梁苒的针脚……
好像有一只八爪鱼爬过,混乱不堪,像足了残垣断戟的战场,有一种尸横遍野的沧桑通感。
梁苒:“……”
梁苒咬着后槽牙,深深吸气,寡人可以,为了儿子,为了卡片,为了大梁的江山,被扎几下而已,寡人可以的。
世子郁笙关切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梁苒说:“无妨,方才寡人只是……啊!好疼,怎么又……”
一句话还未说完,梁苒又被针扎了……
赵悲雪端着夜宵,一路跟随着梁苒来到世子郁笙的营帐门口,他没有进去,而是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想知道梁苒这么晚寻世子做什么。
不一会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啊”“嗯”“唔”的暧昧声息,伴随着急促的喘息,还有梁苒隐忍却有点委屈的喊疼声。
嘎巴——
赵悲雪的手骨嘎巴作响,盛放夜宵的承槃差点被他掰断。
“诶?”有人走过来,拍了一下赵悲雪的肩膀,是冯沖。
冯沖是个夜猫子的性子,精神头大的很,每日不到子夜是睡不着的,他刚要回营帐歇息,路过世子郁笙的门口,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门柱子一样杵在那里,脸色还黑压压的,仿佛要下雨,不知在做什么。
“赵皇子?”冯沖说:“这大晚上的,你在我师父门口做什么呢?”
赵悲雪的眼眸微微转动,瞥斜了一眼冯沖。他很想进入营帐,看看里面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梁苒会发出那般暧昧的声音,但赵悲雪及时止住了动作,若是这么贸然冲进去,梁苒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冒失,不够稳重,甚至遭人厌恶。
赵悲雪的心思升上来,对冯沖说:“我路过此处,听到世子的营帐中有奇怪的声音,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为好,别又是刺客。”
“什么?!”冯沖紧张的说:“万一是刺客……我师父那柔弱的身板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要不然说冯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呢,一说就信,而赵悲雪也不是傻狗,而是一只心机的狼。
哗啦!!
冯沖打起帐帘子,大步冲进去,喊着:“师父!你没事罢!!”
于是赵悲雪顺理成章的,跟随在冯沖之后,第二个进入营帐。
一进入营帐……
冯沖:“???”
刺客呢?压根儿没有刺客。
营中分明是世子郁笙和梁苒二人,二人坐在一张席子上,简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世子郁笙从后背搂住梁苒,其实也不是搂住,毕竟世子郁笙动作规规矩矩,不敢分毫造次,正在手把手的教导梁苒缝衣。
赵悲雪:“……”胃里好酸。
冯沖纳闷,挠了挠后脑勺:“师父,你们这是……?”
世子郁笙连忙后退,放开梁苒,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梁苒寻思着,怎么与大家解释,寡人正在做小衣裳的事情。
便见冯沖的眼睛雪亮,跑过来兴奋的说:“师父,你在教君上裁衣?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我也想学!师父师父,你也教我罢!这小衣裳好是可人,裁得真好!”
梁苒:“……”活络气氛,还是要看义兄啊。
冯沖一口一个师父,难得叫得一向淡然的世子脑仁都疼了,他看向梁苒,请示梁苒的意思。
梁苒咳嗽一声,顺着话说:“寡人也是临时起意,哥哥既然也想习学,正好儿,便一起坐下来学罢。”
冯沖欣喜:“好啊!”
于是梁苒、冯沖跟随着世子郁笙习学裁衣,而赵悲雪“看贼”一样死死盯着世子郁笙,他可没忘了,世子郁笙曾经扮做过梁苒的丈夫,虽然是假的,但足够赵悲雪吃味儿。
赵悲雪的心思可不比冯沖那么简单,他虽没有多问,眯着眼睛站在一旁,但心中千回百转的,好生古怪。
梁苒突然习学裁衣,一个天子,为何要习学这门技艺?若说行军无聊,也只有冯沖一个人会信,左右赵悲雪是不信的。
更何况……
赵悲雪低头凝视着梁苒的图样,那是一个小娃娃的衣裳。
微微蹙紧眉心,赵悲雪不得不多想,梁苒根本没有后宫,掖庭都是空的,也没有宠幸的宫女,更不要说孩子了,至今没有开枝散叶,那为何要做一个孩子的衣裳?
他的表情猛然一动,赵悲雪今日在御营大帐外,听到了两个人的吐息声,一个是梁苒的,另外一个稍弱一些,如不是身体极为虚弱之人,便是……一个孩童!
难道……
赵悲雪心窍跳得飞快,梁苒的营帐中,藏了一个孩子?而梁苒此时正在为那个孩子做衣裳?
不得不说,赵悲雪的感官相当灵敏,真的犹如狼一般。
梁苒又开始缝衣,虽然有世子郁笙的教导后,走线针脚比刚才稍微好一点点,但还是偶尔扎到手,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艺。
赵悲雪压下心窍中酸溜溜的感觉,说:“君上,你中午都未用膳,食些夜宵罢。”
梁苒的确饿了,与其说是饿了,不如说是饿得没有力气,连拿起针的力气也没有了,干脆招了招手,示意赵悲雪过来。
赵悲雪欣喜,哪里还有什么野狼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大狗子,大步来到梁苒面前,单膝点滴,给梁苒将夜宵摆好,说:“君上胃疾尚未痊愈,还是应当按时用膳的。”
他熬了一些粥,香喷喷的,浓稠醇厚。赵悲雪自幼活得像个奴隶,吃穿用度都需要自己来,因而洗衣做饭根本难不倒他。
梁苒只是想食两口,垫垫肚子罢了,没想到粥水入口,如此的细腻爽滑,登时被勾起了味蕾,一转眼将夜宵全都食了干净。
“啊哈哈——”
只是梁苒食夜宵的功夫,冯沖突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双手擎起自己的杰作,献宝一般递给世子郁笙:“师父师父!你快看,我缝好了!”
“缝好了?”这话自然不是世子郁笙说的,而是梁苒。
梁苒震惊的看过去,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冯沖竟然做好了一件小衣裳,走线缜密,虽没有世子郁笙的针脚那般令人惊叹,但也足够了。
梁苒的小衣裳连只袖子都没缝上,冯沖已经做、好、了!
世子郁笙检查了一下,点点头,眼神颇为满意,虽这个徒弟平日里有点不靠谱,但其实十足灵性,是个好苗子,日后稍加点拨,应当可以将司空发扬光大。
冯沖兴奋的说:“师父师父,表扬我。”
世子郁笙无奈,但还是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梁苒:“……”
梁苒不欢心了,这便是传说中的,人比人,气死人么?
上辈子他兢兢业业,日理万机,结果抵不住身为“游戏主角”的赵悲雪,赵悲雪从泥沼中翻盘,最后君临天下。这辈子倒是好,梁苒想裁个小衣裳,结果被便宜哥哥“跳脸开大”。
“诶——诶?”冯沖奇怪的说:“君上?君上?你怎么走了?还有时辰,咱们再裁一件!如不然我把这件送给君上罢。”
梁苒:“……”
系统让身为父亲的梁苒,亲自给长子裁衣,冯沖又不是父亲,做出一百件小衣裳,也完不成任务。
梁苒深深看了冯沖一眼,转头走了。
冯沖挠了挠后脑勺:“师父,刚才君上是不是瞪我来着?也不对,瞪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不愧是我阿苒妹妹。
世子郁笙:“……”
梁苒累了一天,简直一无所获,头一次觉得,这世间竟然有这么难的事情,竟比让寡人生孩子还要难,干脆……放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