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坐在她的床头,似乎在她解释清楚前拒绝和她亲近。
南芝桃只能松开了祂的脖颈,转而抓起了一只触手,说给祂的触手听也是一样的。
“在我被抓进人鱼的房间前,他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向我伸出援手……”
她揪着一只触手,像拿着一只传话筒。
按照她的叙述逻辑推断下去,大抵是刺杀事件的罪魁祸首从中作梗。
推动了人鱼们的态度转变,又逼迫她二选一,要么被人鱼们抓走转化,要么投奔那个罪魁祸首。
……但人类是骗子。
祂对这一物种观察得足够久,清楚人类会撒谎。
人类会出轨。
祂可以勉强接受两个孩子和她缠在一起,但不能接受外面的诡。
尤其亲眼目睹了一些事实,这几乎触及了祂的极限,彻底引燃了某些阴暗的情绪。
“你的手还疼吗。”祂忽地问道。
南芝桃愣了下,看向手腕,当时情急之下用刀破开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毕竟先前被小触手怪缠住了许久,安达的小触手们很是仔细,她身体里里外外的小伤口全都被治愈了。
被一打岔,她的思绪也停滞了下,回说不疼了。
奥格图仿佛已经相信了她的话,靠近了她。
祂的手指轻轻圈住她的手腕,指腹打转着揉捻,几乎和以前关心她的样子一样。
“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人送点吃的来。”祂又说,“想吃什么。”
南芝桃摇了摇头,她暂时吃不下东西。
就在她几乎松懈下来的时候,幽幽的气息从她耳边吹过去。
“祂唱的歌好听吗?和孩子们的亲热舒服吗?”奥格图微凉的嘴唇抵着她的耳廓,忽地问道。
触手们则突然凑上前,她瞬间的微小表情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阴沉的触足们挤占了她全部的视野,一并捆束起了她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湿滑的家伙猛地捆住了她的腰身和脚踝。
仿佛一张陡然收拢的网,直接把她圈在了里面,桎梏住。
“人鱼的求偶歌很好听,和孩子们的亲热也很舒服。”极快地分析完她的表情,祂轻缓地吐出了结论。
南芝桃的心率飙升。
“是因为我不会唱歌?”祂撕下人皮,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还是说,我不如孩子们舒服?”
祂凑到她面前,唇瓣抵着她的嘴唇,仿佛要把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吃进嘴里,搅碎,咽下去。
说话,回答祂。
祂的眼神是这么说的,祂的触手们也摩挲着催促她。
但祂现在表现出的状态实在太危险了,南芝桃的心跳一再加快,过快的心率让她心口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好难过。”怪物在她眼前喃喃,“这是难过的感觉吧……”
祂自己也不太确定,继续问:“我还很忌恨……”
祂身后,几条触足伸出来,在南芝桃的视线里,那几条触手模样尤其可怖狰狞,光滑软韧的表皮上外翻出圈叠的倒刺,甚至称得上丑陋。
不似她印象里那么贴心可爱。
“那条人鱼漂亮吗?祂比我更契合你的审美?”未婚夫继续追问着,却自言自语,“也对,毕竟是人鱼,不像我的触手……”
南芝桃终于找回了声音:“祂没有你贤惠,你的触手们平时也都很可爱,我很喜欢。”
祂的瞳仁定了下,这次也一样捕捉了她细微的表情。
好像是实话。
“弥尔斯的脾气确实很差。”祂垂眸道。
南芝桃果断肯定了祂的说法,又想起了一些细节,对谎话缝缝补补:“祂是被母亲逼迫才来转化我的,祂看不上我这个人类,还把我手上的戒指很嫌弃地扔掉了。”
她发现怪物未婚夫的神色稍微舒缓,果然很介意戒指被扔掉的事情。
“我不想同类来打扰我们的婚约,我可以不回溯到第一天……如果我把你关进巢穴,你会扣我的分吗?”祂貌似绅士地征询起她的意见。
南芝桃:“……会,会扣光。”
得到答案,触手怪物神色沉郁。
祂转头看见自己狰狞的触手,并不想把忌恨的丑陋形象留在她的印象里,更不想被扣分。
时间回溯。
南芝桃摇了摇头,她暂时吃不下东西。
忽地,她微顿,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发生过,她的心突兀地猛跳了一下。
未婚夫的触手正贴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她侧目看过去,未婚夫一如既往的神情平静。
“睡吧,我相信你。”祂说,“剩下的事情我去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祂似乎相信了她的话,南芝桃迟疑地躺下了,这次轮到未婚夫的触手们陪伴她。
触手们轻轻拢着她,温驯得不见半分狰狞可怖的姿态,仿佛陪伴入眠的小熊玩偶。
贴心,贤惠……大度。
就算高傲的人鱼更契合人类的审美,但这些品质才是丈夫该有的。
而且祂有很多个试错的机会,只需要回溯就好,祂永远都是最贴心的那一个。
奥格图的视线扫向终端,祂的那位人鱼朋友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在等祂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