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顶着祂怒瞪的视线,把自己的球体停到了主人的手心。
雪黎一下抓住了南芝桃的肩膀,失去了表达生气情绪的兔子耳朵,祂选择愤怒地跺了跺脚。
“扔掉祂!现在就扔!必须扔!”祂也不吹耳边风了,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排斥。
“可祂真的很贵!”南芝桃拒绝。
对金钱的专一战胜了“丈夫”的无理取闹。
担心祂会把昂贵的球形机器抢过去扔掉,她收紧了手指,把机械护到怀里。
发现她的小动作,“丈夫”像只炸毛的兔子,愤怒的兔子会气得唧唧叫,祂则是气得提高了音量。
“你护着祂?!”祂的红眼睛狠狠瞪着人类“妻子”,去掰她的肩膀,摇晃她的身体,“你不许护着祂!我才是你的丈夫!”
本来在霸凌小机器的坏兔子开始逼迫“妻子”。
“把这个便宜货扔掉!听见没有!冷冰冰的机器难道能帮你繁衍子嗣吗?我肚子里可是要有你的孩子的,难道我和孩子不比一颗球更重要?!”
祂那张俊美的面庞凶狠地挤到南芝桃眼前,绯红的唇瓣一张又一合,一句接一句,逼问她的选择。
南芝桃头疼,但还是坚强地运转了下大脑。
“不能扔,这是备用资金。”她抓住重点,“留着哪天能卖钱,养你和孩子。”
雪黎面上的怒气忽地消退了些,不过脸颊还是泛着红。
“真……真的吗?”祂红着脸问,变成了只软和的兔子。
雪白的长睫翕动了下,就连她怀里的那颗小机器也突然顺眼
起来。
南芝桃还能说什么,她当然肯定地说“真的”。
怀里的小球动了动,听见自己以后会被主人卖掉,想要把“脸”,也就是显示屏,翻出来露出个可怜的表情,却被她一把捂住。
青年暂时消气,“妻子”能考虑祂和她的未来就让祂很开心,开心得想要围着“妻子”跳兔子舞。
祂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另一只手却冲南芝桃一伸:“花给我。”
什么花?
南芝桃的脑子又短路了下,随后忆起壹号买回来的花束。
她从壹号的机械臂上拿回花和戒指,看看花又看看发丝雪白、眼眸泛红的“丈夫”,总觉得这束花好像不是给祂的。
她只犹豫了一瞬,没捂住怀里的小机器,壹号忽地出声:“主人,祂真的是你的丈夫吗?可祂手上都没有戒指。”
刚刚才被顺毛的兔子又炸毛了,雪黎震怒:“我现在就把这个便宜货拿去卖掉,换戒指!”
壹号的算法飞快输出语句:“主人,即使变成你的婚戒,我也会永远陪伴你的。”
闻言,雪黎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想得美!”祂怒瞪一眼。
祂不能容忍有颗球横插进祂和“妻子”的亲密关系。
“我现在就去买戒指。”雪黎怒气腾腾。
雪白的小兔子出门知道带钱吗?
有关兔子的想法又突兀地冒出来,南芝桃不明白她的脑子是怎么了,可能是中了兔子病毒。
壹号已经识别出祂是同类,未检索到相关的信息,疑似刚刚降临。
对于人类主人而言,祂的同类们都十分危险,包括这个自称为主人“丈夫”的诡。
壹号眼看着就能把可疑的诡调离主人身边,对方却又折返回来。
雪黎抓向南芝桃怀里的小球:“它和我一起去。”
“你不会把它卖掉吧?”南芝桃表示质疑。
“QAQ”。
壹号冲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主人……”不要。
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青年就把它抓走了。
祂的手指尤其用力,这只坏兔子想要捂死或者捏死一颗机械小球,让祂永远闭嘴。
想起什么,祂又问:“我们的家在哪里。”
小球顿时在祂手中剧烈地翻转起来,试图提醒主人异常之处。
倘若祂真是主人的丈夫,怎么会连主人住哪都不知道。
可惜,南芝桃的认知尚不清醒,告诉了祂地址。
面貌洁白无瑕的青年勾了勾嘴角,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啄吻了下“妻子”的嘴唇。
“你可以先回去等我。”祂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喉头滑动,胸口发热。
希望妻子的“巢穴”足够安全,祂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软熟的面团喂给妻子,好犒劳她的辛苦。
南芝桃没提出异议,也不清楚一只假孕的兔子都有哪些靡乱的想法,说好到时候和祂在公寓会和。
她抱着花束回去了,只是内心无端生出强烈的不安情绪。
一想到祂要跟着她回家,她的心头就猛跳,好像家里和“丈夫”之间存在见不得人的东西。
到底哪个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不知道。
南芝桃按了按心口,出于这种诡异的直觉预警,她最终选择停留在公寓门口,迟迟拿不定主意。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穿过街道绿化,洒落一地树影。
她仰头看了看细碎闪烁的光影,眯了眯眼睛,依稀想起来离开公寓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家里打扫干净……
南芝桃顿了下,她这句话里似乎缺少了某个主语。
她微微皱眉,努力寻找被遗忘的主语,但脑子里全是有关“丈夫”的事情。
雪白的、绯红的、软和的,漂亮的、任性的,像只兔子一样的“丈夫”。
斑驳的树影落到她蹙起的眉心,人类少女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不远处,戴着眼镜的青年脚步微顿,他刚刚采卖完食材回来。
他无疑看见她了,还看见她怀中的那束花。
明暗交错的树荫下,沾着露水的新鲜花束仍旧折射出了耀眼的碎芒,是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光彩。
他的唇边如愿漾开一缕笑意,镜片后温润的褐色眼瞳注视着她。
直到她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黑发少女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他望见她蹙起的眉头蓦地舒展开了。
随后,她迈开轻快的步子,向他走过来,花瓣上的露水沿路坠落。
他的喉咙里就快要溢出话音——欢迎回来。
终日的空茫被此刻的心满意足覆盖,一直蔓延到他的喉头。
可那些满足没能吐露出来。
她和他擦肩而过。
青年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他的微笑凝滞,如面具般覆盖在俊美的面庞上。
她无视了祂。
祂镜片后的眼瞳骤然扩散,隐隐要变了形状,追随她径直路过的步子,转头去看。
她把花束捧到了另一个青年面前,那青年有着雪白细软的发丝、兔子一样的红眼睛。
“你的花。”她道,把祂的花束送给祂。
是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