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递到雪黎手上,祂的手指收紧,把花枝攥在手里,这时才得空细嗅花朵的气味。
经由“妻子”的手递过来的花束芬芳馥郁,让祂有点迷醉了。
倘若现在收到花束的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祂大抵会轻巧地跳起来,跃到半空,又轻巧地落下去。
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围着人转起圈,表达一只兔子的欢欣、喜悦和爱。
“人……”祂有些眩晕,脸颊染上花朵的淡粉色,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突然,兔子的唧唧叫滞留在喉咙里,祂察觉到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
雪黎的红眼睛微动,看向敌意的来源,那是个戴着眼镜、貌似温润儒雅的青年。
对方的眼神冰冷,长久凝视着祂,镜片后的瞳孔横方,并不是人类的形状。
撕裂的人皮下流泻出同类的气息。
意识到什么,更多的红像被泵送的血,凝聚到兔子的眼瞳中,猩红浓郁的色彩沉淀成充斥着敌意的墨色。
同类……
把花递给雪黎,南芝桃没发现祂的异样,扒拉起祂的手。
她没发现壹号的踪迹,顿时心惊肉跳:“我的球呢?”
她听见“丈夫”好一会儿才出声,祂咬了咬牙似的,从齿缝间挤出话音。
“你就惦记那个混球。”
壹号可比兔子贵多了!
兔子病毒又在作祟,南芝桃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仰头,瞪着连一颗小球也容不下的“丈夫”。
雪黎暂时顾不上那颗小球,祂只抽空骂了一句,随后把关注点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祂是谁?”祂问。
不存在的兔子耳朵又生气地竖起来了。
祂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妻子”的肩头,又把下巴搭在“妻子”的头顶,宣誓起领地和主权。
顺着祂一动不动的视线,南芝桃转头瞥了一眼。
青年见她看过来,弯着眼睛,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温序音见她讶异了下,似乎才注意到他。
随即,她收回这漫不经心的一瞥。
“是邻居。”她轻飘飘地道。
她的瞥视收回得太快,以至于没能看清,邻居的瞳孔又一次变成了横瞳。
无声的对峙中,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眯了眯眼睛。
两个诡的形象大不相同,漂亮和俊美虽然都是对五官的称赞,却有不同的侧
重,跳脱任性和温和稳重也是截然相反的形容。
好一会儿,雪黎冷哼了一声。
祂想到什么,没再箍着南芝桃,也没继续盯着所谓的邻居。
祂手心翻出一枚戒指,银亮的金属戒圈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一如兔子的配色,沉郁的红和刺目的雪白泾渭分明。
祂牵住“妻子”的手,托起她的手指,就要给她戴上这枚新的戒指,试图把她圈在小小的戒圈里。
人类少女却猛地挣了一下,话音发颤:“这不是用球换的吧?”
雪黎生气了,一下子就把戒圈套到底:“不是!”
南芝桃的指节上多出一枚红宝石戒指,银亮和深红显得她的手指过分苍白削瘦。
宝石和银戒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点光芒扎进温序音的眼瞳中,刺眼异常。
祂没有眨眼,也没有其他动作,视线钉住那枚猩红的宝石。
树荫落在祂的身上,留下些微森寒的、一动不动的冷意。
给“妻子”戴上戒指,雪黎心满意足,先托着“妻子”的手指来回打量,欣赏了几眼这简单却意义非凡的杰作。
“丈夫”给“妻子”戴上戒指,“妻子”当然也要给“丈夫”戴上戒指。
“给我戴上。”祂把另一枚银戒按到人类少女的手心,趾高气扬地指使她。
南芝桃无奈,暂时放下小球的去向,也给祂戴上戒指。
手指交握到一处,对戒熠熠生辉。
祂的手指较为强硬地挤到她的指缝间,垂首,好让声音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兔子。”
南芝桃还在祂能力的影响下,诚然直觉祂的措辞太过奇怪,却想不明白个所以然。
不过她已经了解了丈夫的性格,最好给祂回应,否则骄蛮任性的丈夫就会生气、跺脚、提高音量逼问。
于是她随意“嗯”了两声,可丈夫还是不满,低头用嘴唇撞了下她的唇瓣。
霎时间,同类的敌意更不加掩饰起来。
雪黎睨了对方一眼,兔子的得意骄矜明晃晃地表现在脸上。
那边,青年镜片后的眼睛也看着祂,高挑的身形安静地站着,并没有什么反击的动作,无视横方的异形瞳孔,乍看仍旧温润有礼。
随即,这只兔子又想起什么,愈发嚣张。
祂的红眼睛弯弯的,恶意闪烁,俯首和“妻子”私语,却用对方也能听见的音量。
“你说,要邀请邻居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闻言,南芝桃抬头,“丈夫”眼神含笑,神色貌似诚恳,额前垂落些雪白的发丝,衬得眼眸发亮、面貌单纯。
南芝桃按照她当下的认知,有些奇怪地问:“我们不该已经结过婚了吗?”
青年一噎,随即气闷地打上补丁:“婚礼又不是只能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