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三瓣嘴动了下,随后将毛爪子按在脑袋两侧。
这是一种摘下头套时的姿势。
南芝桃透过倒影瞥见她的动作,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立刻转过头去:“别……”
和她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脊骨断裂的清脆声响。
174号摘下了祂的头套。
“头套”下方空空荡荡,没有出现和朋友一样的脑袋。
只有断裂的脊骨和如棉絮般撕开的血肉,从断口处溢出的血珠似泪如泉涌。
兔子头掉落到地上,失去脑袋的躯干也随着一声闷响倒地。
一枚小小的圆形徽章“叮铃”一声,从浓密的绒毛里滚出来,最后平躺在地面上。
小小的徽章上一撇一捺,只有一个简洁的字——
“人”。
被摘下的兔子头发出轻声的呢喃,某种被修改的认知回归原位:
“我不是人……我是兔子……”
“原来我是兔子。”
祂的红眼睛里滚出一颗颗泪珠,砸到地面上:“我是兔子,呜,我是兔子,原来我才是动物……”
南芝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额头,撇去它的泪水:“别哭了别哭了,我想想办法,不就是头……头套掉了吗?等下装回去还是一样的,你是穿着玩偶服的人。”
“别哭了别哭了,毛都打湿了……”
她抱起哭泣的兔子脑袋,试图把好朋友的头装回去,但是那些断开的血肉似乎不能自己愈合。
发现脑袋装不回去,南芝桃有些为难,先把174号的身体和脑袋藏进了角落。
那枚写着人字的小小的徽章被她放到了肉垫上:“你先拿着,等我去找找修补的办法。”
“呜……”174号哽咽了一声。
南芝桃转过头,发现那只白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蹲在那里看着她。
她下意识恐惧,随后立刻强迫自己硬气起来,克服恐惧。
“看什么看!”她小声怒斥这只两个巴掌大的小兔子。
话音未落,白兔子突然动了,才硬气起来的南芝桃吓了一跳。
她屏住呼吸,受先前残留的污染影响,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但古怪的是,那股恐惧感并没有再次弥漫。
白兔子蹦到了她的脚边,紧接着,这只雪白的兔子围着她转起圈,一蹦一跳,跳起了表达兴奋和快乐的兔子舞。
南芝桃:“……”
她看着白兔子跳完一圈
兔子舞,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克服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恐惧,她咬了咬牙,果断一把抓住这只小兔子。
兔子温软的触感落到她的手心,大大化解了先前经历的那种恐惧感。
白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声,张开三瓣嘴,咬向她的手指。
这一下既没有见血,也没有痛感,因为落嘴的瞬间,白兔子咬人的举动却变成了轻轻地舔。
一截湿红的小舌头在南芝桃的手上舔来舔去。
这是兔子表示亲昵的举动,南芝桃这下是一点都不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只兔子有什么毛病,但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刚刚遇见的那位修女似乎不是降临派的人,她应该清楚怎么处理这只兔子。
手中兔子的手感太好,心里又想着等下要做的事情,等南芝桃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从耳朵尖到尾巴尖,把这只雪白的兔子摸了好几遍。
第一次抚摸祂时,她的指尖无论是落在敏感的长耳朵上,还是圆圆的小尾巴上,白兔子都唧唧叫着表示抗拒。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这团白色的小兔子像雪一般,在她的手心融化了。
祂不住地颤栗着,步入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竭力蜷缩,好把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窝在人类少女的手心,沾染更多她的气味。
南芝桃不清楚祂的情况,只是察觉到态度的软化,更加用力地抚摸着这个家伙,把祂揉成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直到再也恐惧不起来。
“不要乱摸这种奇怪的家伙,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南芝桃循声看去,那头讨厌诡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祂的手指间夹着很多个圆形的小徽章,显然来自不同的兔子,上面一致地写着同一个人字。
诡看着她怀里的白色兔子,狼尾巴摇得厉害。
祂龇了龇牙,牙根有点痒,很想咬死一只兔子。
一股兔子发情的味道,真是恶心,祂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帮这个家伙降临。
“还有,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祂随手弹出一个小徽章,砸向南芝桃怀里的白兔子。
白兔子被砸得哼唧了一声,刚刚还舒服得贴在身上的长耳朵迅速竖了起来,愤怒地向前张开,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同类。
这样的攻击比起伤害更像是挑衅,让兔子非常不爽。
南芝桃根本不在意一只兔子的心情,她继续下手摸着祂的背,冲长着狼耳朵的诡说:
“为什么要考虑你,你是条没礼貌的狗,好狗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愿,在当狗这方面你真的很失败。”
诡想起什么:“你……你是不是有狗了,你对你家里的狗很满意?”
家里的狗……
南芝桃的脑子里跳出纪酒的形象。
纪酒每天都会安静地把家里收拾整齐,只是晚上会缠着她要玩一会儿祂的小玩具们。
于是她道:“是,我家里确实有条听话的狗,比你听话,比你乖巧。”
“这不可能!”诡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按照祂对纪原的理解,那就是个疯子,碎片难道和主人不是一个性格?
注意到南芝桃狐疑和警惕的眼神,祂捋了下头发,狡辩道:
“我的意思是说,不会有比我还好的狗了,我怎么会强迫你呢?如果你收了我,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好用。”
呸。
南芝桃眼神质疑。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很认真地说道:“你毁了我的游园,你应该赔我点钱。”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用力瞪着不远处的诡:“赔钱,赔钱!不然关门放兔子咬死你!”
她两手举起唧唧叫的白色兔子,试图威胁一头灰狼。
白兔子先瞪了眼同类,再瞪了眼对祂不敬的人类。
诡笑得不行:“我一条狗怎么会有钱呢?这样吧,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拿根绳子来,我一牵就走。”
南芝桃生气地盯着祂:“我要把你挂上八块五一斤的标价。”
“好残忍哦,爱狗人士表示强烈谴责……”祂还想再说点什么,终端在震动催促祂。
祂只能作罢,冲南芝桃弯起眼睛,笑容灿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主人。”
“是吗?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学会怎么当狗了。”
祂轻笑了声,瞬间从南芝桃眼前消失了。
是瞬移还是什么别的力量?
她揣测着祂的能力时,怀里雪白的兔子正不自禁咬住了她的衣服。
被来回抚摸之后,祂悄悄进入了筑巢期。
祂想要充满她气味的织物筑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