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瑶衣 望烟 3003 字 1个月前

这日,便是袁瑶衣可以出府的日子。

腊月里的天气也算多变,明明昨日还是个晴天,今儿反倒阴霾起来,云层低低的,给人一种憋闷感。

离着德琉院不远的一面府墙,上头开了一道边门,那是为了方便詹铎进出。

袁瑶衣收拾好,便就去了边门旁等候。詹铎说要带她一起,此时他应该还在书房做他自己的事。

自从詹铎进了枢密院,她明显感觉到去德琉院走动的人多了,是他那几个叔父的家眷。后来,詹铎发话,有什么事去他书房,德琉院才算重回安静。

这里背阴,所以冷,她搓着双手取暖。

再抬头的时候,便看见詹铎往这边走来。

“公子。”她从阴影中走出,朝他迎上去。

詹铎脚步一缓,看着女子到了自己跟前:“走吧。”

也只是一缓,而后迈步继续向前,从她的身侧经过。

袁瑶衣感受到擦身而过的气流,随之转身跟上他。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几日詹铎情绪有些不对劲儿,不知是不是入了新衙门事务太多,总归就是日常淡着一张脸,恰如他在闳州时。

见到詹铎来,那守门的家仆便打开了边门,然后恭敬退至一旁。

詹铎穿过边门,出去外面,袁瑶衣后面快步跟上。

跨过门去,外面是一条巷子,两边是高高的院墙。

她走出来不禁舒了口气,跟着嘴角习惯的弯起。

“出来便这样开心?”詹铎问。

袁瑶衣看他,见他正盯着她看:“嗯。”

虽然不太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问,她还是应了声。

詹铎视线移开,跟着迈开脚步:“走这边。”

袁瑶衣跟上他,没走几步便是巷口,外头是宽街,正停着一辆马车。

马夫见主子来了,忙将马凳摆好。

两人先后上了车,待坐好后,马车便缓缓前行,而后上了主街。

袁瑶衣抱着小包袱,贴着靠门的地方坐,耳边是车轮辘辘滚动的声响。

“你坐那里不冷吗?”安静的车内,詹铎清淡的声音响起。

袁瑶衣摇头:“不冷。”

虽然这马车从外面看起来朴质简单,但是里面是真真的舒适。车壁上贴了保暖的绒毯,座上有软垫,中间几上还摆了个供暖的熏香炉,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身心好生舒缓。

她往詹铎瞅了眼,他端正坐着,面无情绪。这样的他,那双眼睛便添了分冷感,分明笑的时候像桃花眼。

因为休沐,他身着便装,却习惯那种利落款式,修饰出宽肩窄腰的好身姿。

她这两日多少听了些风声,是关于詹铎的婚事。他如今风头正盛,官家尤其器重,不少家中有适龄千金的人家,把目光投给了他

“我脸上有东西?”詹铎抓住了袁瑶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以及她眼中浅浅的思绪。

“没有,”袁瑶衣笑着摇头,眼帘垂下避开他的视线,“只是没想到公子也要去常宁坊。”

那晚,她说想出府,他说他带她一起。当时还吓了一惊,她如何敢叫他跟着去一家家布铺中打听?他是三品大员,多少事等着他处理。

詹铎听了,唇角微动:“与同僚约好,正好在那边。”

原来是正好有事,袁瑶衣点点头没再说话。

詹铎皱眉,右手食指在膝处一下一下敲着:“一会儿到了,没人跟着你,你自己能不能行?”

“我不会乱走。”袁瑶衣赶紧道。

詹铎看她,薄唇一抿:“一个时辰,你便要回来找我。”

一个时辰?

袁瑶衣双手攥了下,那不是很快就会过去?她往他看了眼,想问届时自己回府可不可以?

见到他别开视线,捞起书来看,便就没有问出口。

常宁坊到了,马车停在一处气派的三层酒楼前。

袁瑶衣跟在詹铎身后下的车,一下来便看见熙熙攘攘的人潮,川流繁忙的街道。

酒楼宽阔的门庭,热情活络的伙计

她往街的两头看,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常宁坊有多大,她不知道,也不知道玉莲所说的那条满是布铺的街怎么走。

“公子先忙,我去了。”不去多想其他,她对面前的詹铎道了声。

詹铎站在酒楼前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女子,她嘴角印着淡淡的笑,眼底卧着一抹期望。

期望?她在期望什么?

“好。”他下颌一点,是给她的回应。

袁瑶衣笑开,露出洁白的贝齿,对上方的男人弯腰一福,而后便转身走开。

“袁瑶衣。”

她才走出几步,便被身后的唤声叫住,随之回过头去。

男子还站在那节阶子上,玉树而立,目光穿过人群看着她。

“记住,”他道,“一个时辰。”

她对他点头,而后转身,这回彻底融入进人群中。

眼见那抹纤瘦的身影再看不见,詹铎仍旧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些与她的点点画面,在脑海中映现。

他收回视线,走进酒楼中,伙计殷勤的在前头领路。

她要离开?她当然走不了。

哪怕他这样放她独自出去,可是他若想要她回来,实在易如反掌。

他薄唇抿平,踩上楼梯,一直去了第三层的包厢。

袁瑶衣通过打听,找到了一条街,这里有几家布庄,也就是玉莲说的那里。

直接走进一家去,便看见掌柜在算账。年底正是忙的时候,客人多,卖货快,所以掌柜或者东家一般都会在。

如此,进来稍一站,便能知道是不是姨母家的铺子。

再者,姨母一家并不是京城人,说话有地方口音。这样,即便是多年没见的表兄或表嫂,也可以通过口音辨认。

有了这个办法,倒是快了许多,只是连着几家都不是。

于是,她会问一些掌柜,知不知道有叫简纣的布铺东家,便是她姨丈的名字,并说出是从何处来京。

果然,这样有了效果,一个伙计说他的堂兄也在一间布铺帮忙,正是来自姨丈的故里。不过,那间布铺并不在常宁坊,而是在两条街外。

袁瑶衣从布铺里出来,抬头看着乌压压的天空。她不知道现在离一个时辰还有多久,能不能来得及去那间布铺。

心中念着布铺的名字,她手心一攥走去街上,她要去

登庆楼,常宁坊最大的酒楼,正值中午,来此吃酒用饭的客人着实不少。

一层的中央设了个台子,一个伶人正站在上头,咿咿呀呀的唱着。

这唱腔传到了三层,包厢中的人跟着哼唱了两声。

是个年轻公子,一身靛蓝锦袍,手里折扇敲着掌心:“你听这嗓儿,真是不错。”

一张偌大的酒桌,只坐了两个人,桌上的菜肴明明美味,却不见两人动筷。

詹铎往对面瞅了眼,看着杜明孝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哼一声:“我没空,以后少叫我出来。”

“别啊,”杜明孝不再哼曲儿,身子一挪坐到詹铎旁边,“就算你现在贵为枢密使,可咱俩是打小儿的情谊,我叫你出来吃盏酒,别不赏脸啊。”

詹铎瞅人一眼,便别开脸不语。

“谁惹咱们詹大人了?”杜明孝笑着,边往詹铎酒盏里斟满,“说起来,你怎么选在常宁坊?这边偏得很,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去处。”

詹铎看着酒盏,淡淡开口:“不是你让我选的?”

“啊,是是是。”杜明孝连连点头,又道,“那吃完了,咱们换个地方听曲儿?锦绣阁最近来了几个小娘子,唱腔儿”

“不去,”詹铎抬手打住,心中隐隐烦躁,“你不怕我去告诉郡主?”

杜明孝神情一蔫儿:“又拿我娘来压我是吧?”

“你的事我没兴趣。”詹铎不再去理旁边的人,兀自端起酒盏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