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赫铖扯过一条浴巾,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围在腰间。他赤脚走进衣帽间,名贵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他打开其中一间衣柜,里面整齐地挂着一排定制西装。清一色的深色系,像一群沉默的士兵,等待着主人的检阅。灯光打在那些考究的面料上,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修长的手指在那一排西装上滑过,最后停在一套纯黑色的西装上。
他转身又挑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暗纹领带。利落地穿上衬衫,扣好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系好领带,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百达翡丽,戴在左手腕上。镜子里的男人,冷峻而挺拔。
厉赫铖走到露台,蔷薇的香气扑面而来,浓郁而热烈。这里的蔷薇,是林秀托人从北地带来的的,只是往年开的都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去年的海城格外的冷,今年花团锦簇,开的耀眼极了。
各色的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厉赫铖的手指在花瓣间流连,他的目光落在一枝微粉泛白的蔷薇上,他摘下这枝蔷薇,仔细修剪好枝叶,插在西装的口袋里。
恨是弱者才会生出的感情,感情就会让人变得软弱、犹豫。而他现如今所拥有的,是绝对的力量以及绝对的掌控。
厉赫铖下了楼,阿文正站在客厅,见他这身装扮,愣了愣。铖哥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晚宴,可那身黑...结合铖哥早上在码头安排陈升去送的那封信,阿文已经大概猜到为什么铖哥会在楼上耽搁那么久了。
桌上那坛酒已经被他擦的干干净净,厉赫铖还没开口,阿文已经主动抱了起来,厉赫铖与他擦肩而过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二人上车,向厉家老宅的方向驶去。
秋老虎来势汹汹,厉鸿亦没在老宅的主宅住,而是住到了后山一处临水的小竹楼里。
厉家人多嘴杂,厉宗铭那点事,传得沸沸扬扬。那边有阿忠和晚棠盯着,厉鸿亦眼不见心不烦,索性躲到这竹楼里清修,落个耳根清净。
厉赫铖进了禅房,厉鸿亦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淡淡说了句:“回来了?”
厉赫铖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厉鸿亦对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间,他开口:“听说您在这儿清修,特意来孝敬您一坛好酒。”阿文把酒坛放在两人中间,然后自觉地退到门外守着。
“咳咳...”厉鸿亦被呛得直咳嗽,他睁开眼,瞪着厉赫铖,“你小子,存心来气我吧?”
“我哪敢。”他嘴上这样说着,却把烟灰掸在了桌上,看的厉鸿亦额角直跳。
厉鸿亦瞥了一眼那酒坛子,冷哼一声:“早戒了。”
“这酒可是我妈亲手酿的。”厉赫铖灭了烟,伸手去揭酒坛上的封泥,“您难道不想尝尝?”
厉鸿亦的脸色变了变,手上的佛珠也停了下来。他盯着那酒坛子,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你妈酿的酒...”厉鸿亦的声音有些沙哑,“是许多年没喝过了。”
“最后一坛了,这坛埋在后院梨树下,有些年头了。”厉赫铖语气平淡。
他自顾自地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厉鸿亦,一碗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
厉鸿亦接过酒碗,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缓缓放下。
“怎么,不敢喝?”厉赫铖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怕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