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将香槟塔浇铸成流动的黄金，姜雨薇倚着露台雕花栏杆时，锁骨处的疤痕突然泛起细微灼痛。夜风卷着临江特有的咸腥掠过裸露的肩颈，她望着楼下喷泉池里翻肚的锦鲤，忽然想起今早化工厂排污口被封时，青河上浮着的死鱼群。

身后宴会厅传来瓷器相碰的脆响，混着李丽萍豪迈尖利的笑声。姜雨薇转动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金属戒圈压着旧伤硌得生疼——这枚五克拉的婚戒内侧刻着"zy&;yw"的缩写，与苏然某年六一儿童节送她的钻石项链有着如出一辙的爪镶工艺。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补妆时，口红在唇瓣勾勒出锋利的弧度，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压抑的交谈。

她攥着雕花门把手的手指骤然收紧——是赵宇助理的声音，混着电梯井的风声漏进缝隙："对，已经安排环保局的人撤了，检测报告...对，改成设备故障...姜家那边不会起疑。”"

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薄刃，猝不及防地划开了今晚华丽的帷幕。

姜雨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今早她在书房用钢笔尖划开股权协议时，赵宇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鸷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她早该想到的——这举报来得太巧，解决得太快。赵宇早上刚被她临时加码要走3%的股份，中午姜氏化工厂就被突击检查，而午宴还没结束，赵宇已经成了力挽狂澜的“救世主”。

“赵宇，好样的！真是睚眦必报啊……”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表情，转身回到宴会厅。

宴会厅内，赵宇被西装革履的人群簇拥着。他端着香槟的手骨节分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雷达般精准捕捉到姜雨薇的身影。

十厘米红底鞋踏碎波斯地毯的暗纹，姜雨薇走过之处，香奈儿高定裙摆扫过宾客的西装裤脚。

她耳垂上的南洋珍珠随着步伐轻晃，在锁骨凹陷处投下月牙形的阴影。当宴会厅顶灯骤然调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疤痕吸引——那道被珍珠项链半遮的旧伤，在玫瑰金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宾客们自动后退半步的动作带着微妙的战栗，仿佛她周身萦绕着能灼伤视网膜的光晕。

赵宇微微抬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搂住她的腰，拇指在她后腰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像在检查一件刚入手的藏品是否完好。

“补了下妆。”姜雨薇仰头露出天鹅颈，红唇弯成完美的15度弧度。“今天可是我们的订婚宴，当然要光彩照人。”

赵宇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喉结擦过她耳畔，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待会儿早点回去，嗯？”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温热地拂过她的耳垂。

姜雨薇睫毛微颤，顺从地点头，心里却冷得像冰。

回到总统套房已是凌晨。赵宇去浴室洗澡，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姜雨薇坐在梳妆台前卸耳环，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许念初：【永固防盗窗施工现场砸死人了，家属闹到县政府了。】

配图里，锈迹斑斑的0.6毫米薄壁钢支离破碎。

姜雨薇的指尖顿住。永固——那不是高映真母亲李丽萍的门窗厂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浴室门被推开，赵宇擦着头发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

“谁的消息？”赵宇裹着浴巾出现，水珠顺着胸肌滑进腰间的浴袍。他目光扫过手机屏幕时，镜片后细长的凤眼眯成寒芒。

姜雨薇神色如常，直接把手机递给他看。“念初发的，说永固防盗窗砸死了工人。”

赵宇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施工意外吧，可能是工人操作不当。”他随手将手机扔回梳妆台，陶瓷领带夹与玻璃台面相撞发出脆响。

姜雨薇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冷笑——“操作不当”？李丽萍的厂子用的全是劣质钢材，赵宇会不知道？

但她只是叹了口气，“唉，那他们家还真是倒霉。”说完，她放下手机，主动靠进赵宇怀里，“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赵宇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半晌，他轻笑一声，搂着她倒向大床。